这个男人极其高大。
她抬头,试图掌握全貌。
细看之下,便觉得外面传说的“凶”有些夸张了。
他的眉毛又粗又浓,略显狂野,眼睛大而内双,有些下垂,所以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凌厉,嘴角不怒自威,下颚线条笔直霸道。
总而言之,是个极具危险感的男人。
但是不知道为啥,花小药想起了毛茸茸的大狗狗,面对威胁呲牙咧嘴,真要靠近便会跑开那种,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石柠春开着门,看到一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丫头不知道为啥,笑得十分开心,嘴咧得很大,眼睛快要被卧蚕挤没了。
傻乎乎的,哦,婶子说过她难产,脑子不是很聪明,如今看来,程度颇有些重。
花嫂子则想到:要是他以后欺负小药,大山应该绝对打不过。
花家俩人呆住,三全婶自然不会让冷场,招呼着往里面走。
石柠春家人口简单,布置跟花家非常不一样。
左手边是搭在院墙上两面透风的棚子,打好的木架上挂着形形色色叫不出名字的工具。一张大桌子摆在正中,上堆有难以挂墙的器械。
木料们站在墙角紧紧挤一起,有冰冷的锯子靠着条凳威慑它们,同伴的残骸躺在地上,刨花散落四周。
右边的厢房上把黄铜大锁,不晓得藏了啥好东西。
小药当嫂子的尾巴,小心翼翼地迈进正厅。
噫,第一次进成年单身男子的房间,虽然不是卧室,但她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紧张,但是又好想看。
石柠春没有特别准备,屋里保持干净是他一贯的作风,空落落几个家具,也没有待客的热茶。
聂美娥面上有些挂不住,想转身离开,又惦念三全婶的面子。
三全婶转圜:“怪我,没告诉这孩子具体时间,他肯定怕凉了,你说是不是?”
石柠春被姨母尖锐的视线盯着,反省自己的错误。
即使没有结亲的意思,但人家大老远过来,不招待一下确实很过分。
他赶紧将功补过,去里屋拿出珍藏的茶叶,又拾掇了两盘干果。
花小药偷窥瞬间,和他对视上。
石柠春突然想到少时家里聘来的一只小奶猫,也像她,胆子不大又好奇,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探索新地方,听见人声就躲床下不出来。
就,挺可爱的。
明明是四个人的聊天,但大部分话都被三全婶和聂美娥说了,主角两人则问一句答一句。
花小药心想:这人看着高大老成,原来只比我大不到四岁,出生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最喜欢吃鱼。
石柠春心想:这姑娘看着小孩似的,原来只比我小三年多,还是同一个接生婆接生的,竟能与狐狸比吃鸡。
“他婶子,你看我俩在,小年轻们都不方便说话,不如放出去溜溜。”聂美娥一通聊天下来,觉得人还行,愿意给个机会。
“哎,那感情好,我看后面树林里有几颗果树结得好,让他们摘了给家里带回去。”
两人被打发出来,花小药拿着篮子跟在后面,石柠春步子大走在前面。
他有意直接说明,又怕小药误会自己嫌弃她,把人搞哭了。
回头再看一眼,嗯,没跟丢,是个爱哭的样子。
摘果子可不轻快,爬高踩低的需要体力,又需要细心避免磕碰。
石柠春上树树塌,只好在地上负责保护树上的小药。
换旁个男人来看,身姿婀娜,皮肤白皙,少不得想入非非。
偏偏他心如止水,古井无波。
回来路上,石柠春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心想总算可以送客结束了。没留意身后的脚步声何时消失,直到听到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