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便已经算是沈娘子的腾云楼胜出了。”
“至于那最后的南炒鳝与江瑶清羹,奴家也亲自尝过。按照味道来说,这两道吃食各有千秋,确实难分高下,只是沈娘子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所做吃食便已与奴家不相上下,这便也是沈娘子赢了。”
“故而,今岁的重阳大赛,确实是沈娘子的实力在奴家之上。故而,奴家才说,沈娘子的魁首之位,来得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或许是范无盐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言毕之后,高台之下沉默了几秒,随后,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掌声、欢呼声、喧闹声。
是的,今岁重阳大赛酒楼行的魁首是——
腾云楼!
沈于归不知何时,眼圈已经红了。不知心中的这份感受是感动,还是委屈,还是其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情感。沈于归红着眼圈看着范无盐,却见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轻轻拍掌,甚至还对自己俏皮地飞速眨了眨眼。
但愿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想错,今年酒楼行的魁首,是自己的,是自己的腾云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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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沈于归回到自己的腾云楼。因重阳大赛的缘故,城中所有酒楼这几日皆不营业,腾云楼自然也不例外,故而当下楼中一桌食客也不见。
腾云楼还是自己的那个腾云楼,楼中女使、小厮皆排排站好,恭贺沈于归夺得今岁酒楼行的魁首。阿桃阿竹亦上前来,说着俏皮话,活跃气氛。
沈于归正受着,却听自己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数载不见,妹妹竟如此厉害了,开了这样大的酒楼!”
沈于归转过头来,只见阿黎扶着乔三娘子,出现在自己身后。
沈于归终于哭出来:“乔三姊姊!”
乔三娘子安抚着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哭得如同小孩子一样的沈于归,脸上的笑容十分宠溺。她一边轻抚着沈于归的后背一边道:“好了好了,姊姊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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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腾云楼中一间雅间中,桌案上摆了好酒好菜,乔三姊姊、沈于归与阿黎坐在桌案边,就像是从前一个寻常的午后,这三姐妹一起吃饭叙旧一般。
沈于归与阿黎给乔三娘子敬酒,乔三娘子皆接了,阿黎笑道:“姊姊的酒量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好!”
乔三娘子笑,仔细端详阿黎:“阿黎如今长大了,也长开了,是个大娘子的模样了!”
阿黎笑得害羞低头,乔三娘子又看着沈于归,倒是沈于归先发话:“姊姊怎的今日来汴京城了?”
乔三娘子笑道:“你的名声,我在姑苏城亦有所耳闻,说是汴京城这两年有一家新酒楼,红火得很,叫腾云楼。我想着,这不就是你的酒楼嘛,我又知道每年的重阳大赛,于是今年便想着,来汴京城看看。”
“再者,自我去姑苏城,也有快两年未曾回来了,自然也想看看你们如今在京城过得如何,还好不好……”
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随即又道:“哎呀,今日你的腾云楼夺了魁首之位,咱们哭什么,倒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好!阿桃阿竹,再拿酒来!”
阿桃阿竹上了好酒,这三姐妹一面喝酒,一面叙旧:
“姊姊在姑苏城,可还好?”
“好着呢,我不都在书信中说了嘛,你看你,还是这么不放心。奴家同林郎……只是前些时日闹了些误会,不过还好,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那就好。对了,姊姊此次怎的没将奴家的小外甥带来玩一玩?”
阿黎在一旁点头。年前,乔三娘子便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此事阿黎亦是知道的。
乔三娘子笑:“你说昭儿啊,他如今还小呢,从姑苏到汴京城,路途遥远的,带了来终归是不方便,便留在姑苏了。等他大些了,我定带着他来见见你们二位姨母!”
说着,三人都笑了。这时,宋盈前来添菜,临走时,还对着阿黎悄悄使了使眼色。
待宋盈走了,乔三娘子方才一脸八卦模样:“方才那个便是你们在书信中同我提到过的宋盈宋小郎君吧?”
阿黎羞涩点头。乔三娘子看着阿黎,半晌笑了,又叮嘱沈于归:“这宋小郎君你可要好好察看察看,咱们阿黎这样顶好的小娘子,可不能随意给人骗了去!”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大家又都笑了。乔三娘子环顾半晌,却又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归,方郎君呢?他今日怎的没来?”
沈于归继续给乔三娘子倒酒:“前些时日,大名府黄河水患,他被派去大名府治水去了。”
乔三娘子十分惊讶:“什么时候的事?那、那他什么时候回啊?”
沈于归摇头:“奴家亦是不知。而且……等他回来,我们便也要成婚了……”
“真的?!”乔三娘子喜出望外,不觉音量也提高了几分,“那我干脆在汴京多住几日,等你们完婚了再回去。”
沈于归羞涩点头,乔三娘子又想起了什么:“于归,等你们完婚了,到姑苏来找我,我带你们好好玩玩,将这腾云楼交给阿黎,让她放手去做吧!”
阿黎故作委屈状:“姊姊好偏心,净想累着我!”
三人皆笑,沈于归却是十分严肃道:“等奴家同方郎君婚后,定要去姊姊那里叨扰的,届时姊姊不要嫌烦才好!”
乔三娘子道:“好,届时你们是小夫妻,一切以你们为重,我躲出去还不行吗!”
刹那间,哄笑声、嬉闹声充盈了整座腾云楼,楼内笑语欢腾,而楼外,今夜的汴京张灯结彩,月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