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魔丹圣物,吞食可助修士数年修为,重塑天资。她费尽心思,追寻数年,九死一生求得一颗。才吞食不久便被人盯上,追逃之下,心神俱乱,落于此境。
其实环境很不赖,屋舍华美,秩序井然。
雕梁画栋,珠玉满屋,直似瑶台仙境。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白朝茹摇摇头,定了定神,细看屋子。
床帐便罢了,怎么连蜡烛都是红的,四周还贴着大红喜字。
这般装饰,像是婚房?
不会吧,不会吧,她向来于男色无意,总不至临死了,竟做春梦。
梦自己是个公主,又正逢大婚夜。
这,属实太荒谬了。
额头又有些痛,白朝茹忘了叮嘱,伸手轻轻触碰。
棉麻质地,似是医用白纱。
怎么,这公主撞到了头?
撞到了头还要成亲,谁呀,这么虐待公主。
我生前作孽不多,除吞食魔丹外,并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啊。
怎么,魂归地府,做场美梦,竟要如此诡异。
梦……梦中会有痛觉吗?
死了都不得安生?
若不论危险的话,这场景恐怕比被那修士追逐好不了多少。
一个磨命,一个磨心。
白朝茹挪了挪身子,又躺回去,心头很有些烦躁。
彩佩还未回来,跪着的宫娥们,既无喜怒,又无声音。默默垂首,泥人似的。
传闻镜子能照鬼,那地府应当没有镜子……
白朝茹闭了闭眼,生出主意,吩咐宫娥道:“替我取把铜镜来。”
“是”,有宫娥答应着出去。
不多时,便以托盘捧了柄铜镜进来。
白朝茹看那托盘,海棠纹精铜圆镜,满镶玛瑙碧玉。
这宝石,任一颗,总够她过半辈子了。
天道大约不公,有人衣锦缀玉,有人忍饥挨饿。
很不幸,白朝茹人生前十年,总属后者。
所以拼命修习功法,不惜以身涉险,吞食魔丹。
白朝茹再次撑起身,靠坐于软枕上。
宫女将托盘放于小几上,取下铜镜,捧至她身前。
镜中人与她容貌有三分相似,养尊处优,当真一副公主气度。只额上缠裹纱布,太过突兀。
公主,怎么受的伤呢?若不是梦,那是什么?
白朝茹满腹疑窦,又开始皱眉。忽而,扯到额上伤处,痛意再生。
“拿下去吧。”,她忍痛道。
“是”,宫女应声,捧了铜镜下去。
白朝茹正要躺下,忽见那名名唤彩佩的女官掀帘进来。
彩佩微施一礼:“奴婢给公主上药。”
白朝茹不知如何反应,索性呆在原地,任由她解开纱布,替自己轻轻上药。
玉棒冰冰凉凉,伴着药香,触感格外清晰,抹上不疼,还有些提神。
铜镜、药香、冰凉,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好像,也并非是在地府。等等……
她想起从前听闻的借尸还魂……
便是话本子 ,也不写借尸还魂,借到同自己容貌相同的人身上。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地府,难道,这是仙宫?
吞食魔丹,遭刺杀而死,反而成仙了?
这比借尸还魂借到同自己容貌相同的人身上更诡异。
奇奇怪怪的猜想无数,可哪个都立不住,白朝茹几乎想摇头。
彩佩替她抹完药膏,裹好纱布,扶她躺下。
白朝茹垫着柔软绣枕,木木呆呆,不发一语。
要成仙这么容易,大家都别修炼了。
直接以毒攻毒,研究悲伤际遇的组合。
她自顾胡思乱想,浑然不觉,殿中人已尽数退下。
再回神时,但见红烛垂泪,暗香绕梁。
而室内寂寂,除她外,半点人影也无。
白朝茹刚清醒些的脑子又乱了,这又是哪一出?
“吱呀”一声,雕花门被人轻轻推开。微风穿堂,床侧烛火晃了两晃。
白朝茹警觉,侧首像外看去。一身着大红喜服男子,缓缓朝她行来。
行至一半,那男子躬身肃穆一礼:“见过公主。”
“你是何人?”,白朝茹原就不会伪装,咬定一念,索性放弃掩饰。
若有人问,便说我头伤,失忆了。
“臣是您的驸马,贺月霄。”,红衣男子仪态端正,声音悦耳。
“贺月霄……”白朝茹看得发愣,听得也发愣。
她从前也见过不少美男,这个,似乎太特殊了些。
丹凤眼狭长,薄唇微抿,鼻梁挺拔,肌肤若玉。俊秀文雅,却不阴柔,更不让人生厌。
美便罢了,怎么总像哪里见过。
长剑、竹林、修士……青色鬼面从她脑中闪过。
白朝茹微微晃头,为何这人,同那上辈子同她争夺魔丹的修士会如此相像?
莫非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套么?
难怪临死前他还要同我输送灵力,怕是早已设下了陷阱,只等我来跳了。
想到此,白朝茹遂保持警惕,不出声,那男子也便不动。
须臾,贺月霄眼中似有痛楚:“臣不知公主不愿嫁臣,公主差人向臣言明,臣便是跪大殿 ,也总要求陛下许公主自由。”
他这话说得恳切,不像伪装。
怎么,贺月霄这种时候说这话,莫不是想要告诉我如今的境遇是公主抗拒赐婚,宁可自伤?
还是说……他想让我同他产生怜悯之心?
白朝茹暗想。
她岂会对贺月霄产生怜悯之心,此人害她死于竹林,修为尽废,魂穿异地,她只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你究竟是谁?”想到此,白朝茹火红嫁衣之下那双纤纤玉手缓缓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