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用力抽出金簪,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贺月霄的脖颈间迅猛刺去。
可还未等白朝茹的金簪触碰上贺月霄的脖颈,眼前却登时金光四溢。
白朝茹险些被这金光闪瞎了眼,她遂用手捂住双眸,手中的金簪也随之应声落地。
待到她再次睁眼时,四周仍是公主的卧房,不过她眼前瞧见的并非贺月霄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庞,而是金丝薄帐里,鸳鸯绣被掩住半身的如玉美人,眉目含嗔,似怨似忧。
眼前之人可不正是清阳公主?
她这是……
白朝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她随后垂眸,朝着自己身中一望。
红衣,踩堂鞋,半跪着的双膝……
她这是从清阳公主的身上穿越到了贺月霄身上!
而眼前的“白朝茹”,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神情疑惑。
“你是……”白朝茹见此,她见贺月霄的身躯如今还跪于地中,遂起身,坐上了公主的软榻,朝着面前的“白朝茹”问道:“你可是贺月霄?”
她声带中所传出的,是清脆的男音。
面前的“白朝茹”双眸微瞪,头微微颔首,道:“公……公主?”
白朝茹闻言,内心已有准音,她看着眼前的自己,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那束金光又是什么?你莫非是真的一点都不曾知晓?”
回想起方才遭遇,贺月霄从软榻上起身,同白朝茹保持距离,道:“臣不知公主为何要杀臣,臣对于方才那束金光并不知情,对于身体互换之事,亦是……”
“罢了罢了!”白朝茹心想这几十年前的贺月霄许是并不知晓什么奇门异术,她沉思片刻,拿定主意,指了指方才掉落于地中的金簪,道:“你用这个往我脖中一刺,看看能否引出金光?”
“好。”贺月霄颔首,他旋即俯身,拾起金簪。
可正当贺月霄欲要用金簪刺向白朝茹时,他手中的金簪却突然碎成了两瓣。
白朝茹:“…………”
看来这法子是行不通了,白朝茹心想。
她行走江湖,曾听闻身体互换。道是这身体互换有两种情况,其一是暂时转变,而其二则是永久。
如今此番境地,唯剩静观其变。
“如今时辰已是不早,你且先去那边的软榻中合个眼吧,其佘之事,暂且看明日能否将你我身躯换回。”她向来理智,说这话时,语中已不带任何情绪。
贺月霄虽有疑惑,却并未言明,拱手一揖:“是”。
说毕毫不拖沓,转身朝屋侧软榻走去。
撞墙撞掉了盖头,疗伤卸掉了钗环。
贺月霄合衣而眠。
“咳咳,咳咳。”,软榻那边传来阵阵猛烈咳声,像喘得透不过气。
这贺月霄,似乎是个病秧子?白朝茹暗想。
不对,贺月霄如今正处在清阳公主的身体中,莫不是这清阳公主曾落下过病根?
若是清阳公主,那她可就不能不管了,毕竟……那可是她自己的身体。
白朝茹起身穿鞋,朝软榻走去。
软榻上红衣女子咳得面色发白,却不至狼狈失态。
传有西子,病弱却成捧心之美。
这公主病中之姿,亦可谓别有风仪。
“咳咳,咳咳。”那榻上的贺月霄咳得更猛烈些。
这样下去,清阳公主头上又有伤……一旦恶化,不会出人命吧?
白朝茹皱起眉,她虽是想让贺月霄丧命,可无奈他如今又待在了清阳公主的身躯中,若是出了人命,那死的岂不就是清阳公主?
清阳公主断然不能死!白朝茹心想,贺月霄若是带着清阳公主的身躯死了,那她可就得做一辈子的贺月霄了!
“可要请个太医?”,话说出口,白朝茹忽又有些犹豫。
太医毕竟是宫中人,二人如今身体互换,若是查出了何端倪……何况太医不久前才来同自己看过额上的伤疤,新婚之夜,公主三番五次地请太医,若是被传了出去,这市井耳语,又该如何传呢?
她如今既是穿越来了此处,又如此身份,诸事决定之前,还需谨慎考虑。
“不必……咳咳咳!”贺月霄背脊微颤,仍是咳嗽不止。
“我带你出去看大夫。”像下了极大决心,白朝茹扯下一根宫绦挽起长发。
看大夫,想必掩下身份,便不会被人查觉。
贺月霄有些惊异,清阳公主自幼长于深宫,如今这般形态,竟有些像江湖儿女?
可眼前人虽是穿入到了我的身躯,可灵魂到底是公主不错。
如今她拿帕子垫了手,可是要来搀扶我?
看大夫,不比请太医要麻烦许多么?不合常理之事太多,饶他一向自负聪明机变,亦有些看不明白。
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他不动,她自来碰他。却不是扶他,而是直直搂向他腰肢。
白朝茹从前在市井混惯了,码头扛过包,河里捞过死人。如今抱贺月霄的抱法,与她从前救溺水孩童,几乎无异。
贺月霄心神剧动,顷刻间,一个旋身,他已落于公主背上。
白朝茹拉他双手环抱自己脖颈:“抱好了。”
说完这话,以内力开窗,再一个轻跃,带他飞出屋外。
月光照在砖瓦上,粼粼如波。
清风吹在头上,贺月霄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身前,软玉温香,竟是公主背他,以轻功跃行。
而眼前的公主又非彼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变卦,这突如其来的身体互换,若不是夜风微凉,触感清晰,他几乎以为自己疯了。
白朝茹一心腾跃飞挪、探查道路,倒是未及多思。
其实不过酉时,大约因为宵禁,四处已落了匙。好容易才在一处街巷找着个挂 “医馆”的白旗。
跃下屋顶,白朝茹驻足于悬挂白旗的屋前。放下贺月霄,叫他半靠于自己身体一侧,举手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