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儿的梦里会有什么?是什么都没有的黑暗,还是历代祖先进化时的记忆?要是藏在母体内,梦见长达数亿甚至数十、数百亿年的进化,必定是个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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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高,某条走廊。
“……嘛,你想过来的话,老爷子肯定不会拒绝。时间的话,我待会问他。等我回电~”
五条悟笑眯眯地挂断电话,转头对家入硝子说道:“硝子,杰这两天应该会来学校一趟,我们一起见见吧。”
家入硝子收起眼药水,用力眨眨酸胀过度的眼睛,懒懒瞥了五条悟一眼。
每天只睡两个多小时的人,为什么一点黑眼圈也没有。你真的是人类吗?
她看向窗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现在怎么样?一副神棍样吗?”
五条悟说:“唔……像神棍,也像个一表正经的大人物了。”
家入硝子不禁失笑,“难以想象。”
“他不会一个人来吧。我听老师说了,那个山南,不是,伊良波小姐居然是他的同伴,真是想不到。”
“你和她——”
“唔,怎么了?”五条悟貌似不明所以地反问。
家入硝子被打断了一下,不由得吞回原本的问题——
“……你都被骗到了,会不会有点不甘心?”
“嘛嘛——”五条悟眺望窗外,仿佛事不关己般说道,“愿赌服输。她能力特殊,又那么卖力,能做到这种程度,理所当然啦。不过——”
五条悟悠悠补充道:“我已经提出议案要求窗全方位加强职员的背景审查,杜绝后来者模仿~”
呵呵。
家入硝子很想吐个烟圈对他说——
你就装吧。前段时间失恋的样子可是我们女子联盟会热烈讨论的大新闻,载入史册的那种。
我还拍了照片留念,歌姬前辈乐得给我叫了一个月的豪华外卖。
再这样悠哉悠哉下去,说不定还能二次失恋。我可是听老师说了,伊良波小姐和杰的关系不简单。
不过她只是随意用手指卷起长发,对五条悟说:“我就在学校,你们完事后来找我,到时提前跟我说一声。”
最好三个人一起来,让我好好看下戏。
五条悟对家入硝子的想法毫不知情,轻快朝她比了个“OK”。
另一头,伊良波椿挂断和五条悟的通话,淡淡看向面前的夏油杰。
夏油杰看着她,坚定说道:“我也去。”
“阿姨和叔叔——”
“交给宫本安排了,她们会理解的。”
她顿了一下,“……你要每次都跟着?”
“薨星宫里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夏油杰问道。
她轻轻移开视线。
“先去见天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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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幅极具冲击力的画——
视觉触及它的瞬间,仿佛灵魂倏地被吸到无底深渊中。
震撼,恐惧,迷惑,又茫然理解了一切。
这就是它的魅力,古怪魔性,却让人心醉神迷无法移开视线。
画布上的笔触狂乱潦草,仿佛画家创作它时,身心都在战栗。
血色、渊黑,深深浅浅,在画布上狂舞纠结。
血液的色泽,信笔混杂进无底的黑暗,像是无尽流淌的发黑血肉,腐烂变质的内脏。
珍珠般柔和的白色,在侵占整个世界的红与黑中升起,无数泡沫般在中央汇成一枚巨大的卵,里面有个模糊的暗影,肖似一个蜷缩的胎儿。
隐隐红痕从它身下向四面八方延伸,如脉动不息的血管,又像连接母体的脐带,皲裂了黑暗。
在这片狂乱混沌、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暗里,它如此安详,安然沉浸在梦中。
让人忍不住祈祷:神啊,请别惊扰它的梦。
然而余光总是会感到,黑暗中藏着无数诡谲,蠢蠢欲动。
似有若无的呓语悄悄钻进耳里,吐露出一个秘密——
伟大的存在,正在孵化。
你听——
扑通!
扑通!
与她的心跳混作一团。
伊良波椿收回视线。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她问站在身侧的天元。
他凝视着面前这副画,说道——
“这就是,胎儿之梦。”
“果然——”伊良波椿再次看向画作中央硕大的“胎儿”。
正是窥见不能直视的东西了,载入绘画史册的名画家松田美雪才会走上自杀的末路吧。
“松田美雪,那个孩子孵化了它,她的理性就这样,被彻底耗尽了。她在这方面的灵感太高了,激发了绘画天赋,也……毁了她。”
“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是这样。我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
天元低声说道,“你,有同样的问题吧。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时间不多了。”
“到那个时候,世上会多出一个需要封印的灾祸吧。”
伊良波椿凝视那个蒙昧无知的“胎儿”,淡淡说道。
死亡,和胎梦,二者多么相似,就像彼岸和子宫,都是黑暗混沌的内在。
如果坠入彼岸,能不能……再回到母亲腹中?
天元重重叹息一声,却只是细细端详面前的《胎儿之梦》。
“天元大人,你不想看到那天的。”伊良波椿转头对他说,十分郑重,“接近曜姬的能力,成为灾祸的危害性,不用我再解释吧。所以,我有个请求——”
天元回视过来,静静聆听。
“请告诉我,海姥族故地的位置和进入那里的方法。我要亲眼看看,诅咒我们这些人,这一切的起源。然后,终结一切。”
“无论怎样,这些因果业债,都该清算了。”
伊良波椿说着,脸上露出又苍白又释然的微笑。
“……”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