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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起(1 / 2)

虽是行宫避暑,却要在这里呆上大半年,自然也要处理日常政务,嫔妃侍从乃至百官俱至。因此景熙帝和徐氏的生活,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他们只是住进了更小一些的宫城。然而九华宫地势高,还正处谷口,即便微风浮动,也有清凉之感。

徐氏这等怕热之人,也走出殿宇,在院中一边刺绣,一边陪着丑奴玩耍。

一岁多小的小女郎,看起来却比同龄人高壮一些。她的头发是乌黑柔软的,眼睛圆润水亮,任谁见了都不得不称赞这是个漂亮孩子。只是后宫之中没有同龄玩伴,她便有些依赖徐氏。

徐氏坐在榻上,时不时抬起头看一下正在荡秋千的丑奴,而后吹着微风,慢条斯理地缝制着一件月白色袍衫。

“阿母!”

徐氏次次回应。

丑奴手脚利索地从秋千上爬下来。

徐氏刚把手中针线放下一侧的箩筐里,丑奴已经迈着两条腿小跑着过来抱住徐氏的腿,上半身稍稍有些冲劲,不小心打到了徐氏的腹部。

云香脸色微变,声音有些严肃。“殿下,您没事吧。”

丑奴顿时在那动来动去,似有不安。

徐氏摇摇头,微微俯身抱起丑奴坐在自己腿上,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心里对丑奴是有些歉意的。

这个孩子来的荒唐,却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因此倾注了很深的感情。在光宅坊的时候,她的天地很小,所以大多心思都放在了丑奴身上。只是进宫以后,她要处理后宫琐事,还要分出一些心思放在景熙帝身上,能够给丑奴的也就没有这么多了。

眼下她又怀了一个...但是感觉也就那样了。

徐氏拿出帕巾,替丑奴擦拭着额上的汗水。“要不要喝水?”

丑奴点了点头。

陈嬷嬷递过来茶杯,蹲下想要给她喂水。

丑奴挠了陈嬷嬷一下,表情有些抗拒,但是没有说话。大概是怀她的时候,徐氏心情不虞,还总是和景熙帝吵架,以至于丑奴没有什么安全感,从小脾气就不算好,见谁都想要挠一下。即便是景熙帝,也被挠过。

尚在襁褓的时候还好,现在都是能会走会说的年纪了,徐氏也就不惯着她。她伸手轻轻拍了两下丑奴藕节般的胳膊,“叫你打人,疼不疼?”

陈嬷嬷微微蹙眉,有些心疼,劝道:“殿下,小公主只是不小心,力气也不大。”

徐氏垂头敛目,轻轻顶了一下腿,认真地看着丑奴,“阿母有没有说不可以挠人,你看你把阿父挠成什么样了?”

丑奴不听,哇哇大哭。

徐氏就默默看着她哭,眼上都没有泪水的那种假哭。她不是个爱哭的孩子,闹了一会儿就停了,起身自己扶着案桌,摸到茶杯,自己抱着小口喝着。

她顿时扶额,“你要是自己想喝,说出来就好了。”

丑奴咕噜咕噜喝着水,但她的手还抓不稳,茶盏一下子就落到地上,滚了一小会。

徐氏放下丑奴,“掉了,自己去捡。”

陈嬷嬷刚想说话,云香捣了捣对方的腰,她只好闭口不言。

丑奴抱着徐氏的腿又腻歪了一会,才小跑着去捡茶杯。她刚刚起身,便见面前站了一个穿着漂亮衣裙的小姐姐,微微仰头,就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长平公主轻声道:“丑奴,认识我么?”

徐氏转头对云香吩咐:“去做两份酥山送过来。”

她喊了一声丑奴,又冲着长平招了招手。“这几日有些忙,没顾得上你。你和萧才人住的如何?可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

长平冲着徐氏行了礼,而后坐在一侧的榻上。“母后客气了。是我这几日忙着收拾,不曾过来请安。您放心,没有什么缺的,一切您都安排地很妥当。”

徐氏笑了笑,心里想着等会让云香过去一趟。她低头轻轻拍了拍丑奴的小胳膊,声音有些软。“丑奴,看看谁来了?这是阿姐。”

长平本就少来,丑奴对她自然很是陌生,又要伸手去挠长平,却被徐氏及时阻止。她大约以为徐氏在跟她玩游戏,也不生气,皱着小脸笑呵呵的。

长平微微拧眉,“她...不爱说话么?”

“会说的不多。”徐氏解释道:“词汇量太少了,只会一些简单的。”

长平低头看着丑奴,细细打量,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名为姐妹,却又并非一母所生,而对方的身份又比她高了一些...

不一会儿,侍女端了两碗酥山和一些水果上来。

徐氏摸了摸杯壁,温声解释:“我近日比较想吃凉的,所以让人上了酥山。”

“只是这酥山有些凉,你可以吃么?”

长平微微一怔,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多谢母后关心,我可以吃一些。”

她垂头慢慢吃着酥山,踌躇了一会,才低声道:“你的事情,我不曾告诉太后。”

徐氏手一顿,轻轻瞥了她一眼,只看到对方乌黑的发上几只简单的金簪。她心情稍有些复杂,轻声道:“我也不曾告诉你父皇。”

寂静了许久,长平才小声开口:“谢谢母后。”

她吃完酥山便草草离开,沿着宫墙随意走着。到底只是一处行宫,不像长安里的宫墙那么高,那么窄。当然,这里也没有宫城那么大。

微风凄凉。

长平的心情不是很好,说不上来的沉郁,择了一处亭子便坐了进去,趴在扶手上看着下面的水流向远方。

“怎么一个人?”

长平微微回头,随意瞥了一眼来人,而后目光在对方身后的侍女多看了一眼,“姑姑今日怎么有心情出来闲逛?”

“心不静,出来走走。”安宁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怎么,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有些伤春罢了。”

安宁扬唇,笑容意味不明,“是么?”

长平反问:“姑姑尚佛多年,四月又是不冷不热,姑姑为何心不静?”

安宁的笑容淡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长平,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敏感,其实做人会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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