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声阵阵,树叶簌簌作响。
徐氏对着墙面,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惦记那句话,思绪躁动。她无奈地睁开眼,心情有些烦闷。
徐氏从小一个人睡一张榻,成婚后依然如此,习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就很不舒服,一张榻,本身就这么点地方。景熙帝身材高大,躺下便占了一大半去,尤其他的身子有些热,就更让徐氏难受。
她向下拉了拉锦衾,不由自主的往里靠靠。
紧跟着,一条粗壮温热的胳膊横伸了过来,摸上她的额头,“睡不着?”
黑暗里掩盖了徐氏的不自在,她也不敢拒绝,声音有些闷,“我热。”
景熙帝也不意外,他松开手,从榻边案上摸出一把扇子,轻轻扇动,“朕问过曾奉御了,你怀孕初期,是会比平时热一些,脾气躁一些。”
“樱桃性温,你又没有节制,自然是心燥,睡不着。”
“说了不要多吃,你偏不听。剩下的这些也别吃了,明日便送给邻户。”
徐氏胸脯一起一伏,心里有些不愿,小声道:“也没有多少了,吃完我就不吃了行么?”
景熙帝一点也不心软,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听过话?一筐两三天就吃完了,连膳食都不怎么吃,几次说你都当没听见。”
他是很难留宿的,条件比较苛刻。政务繁忙以外,还有就是宫城内外有些距离,出入过于显眼。但他还是留宿了,主要原因就是徐氏有些习惯不太好。
大约是从小养成的毛病,成了晋王妃后也没有人管,就有些习惯不是很康佳。她平常都是困了才睡,一觉睡到自然醒,早膳看心情吃。景熙帝看着就觉得很糟糕,他是很担心徐氏身体的,也嘱咐曾奉御仔细调理,但徐氏自个儿不是很上心。
不能想,想了就生气,接手养了以后才觉得闹心。
徐氏不太想听,她就是喜欢樱桃,很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没有多少了,就只剩一点点了。”
景熙帝微微蹙眉,“真的想吃?”
徐氏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撒个娇?”
...
徐氏从来没有撒娇过,尤其让她对着景熙帝撒娇,就更是感觉奇怪。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偷偷吃,就装作没有听见。正好有些朦胧睡意,便端正姿态,准备入睡。
景熙帝说话慢悠悠的,“到底是要成婚的人了。你的首饰瞧着都有些旧了,朕让尚珍局打了一些没有印记的,原打算是给你的,现在嘛...””
新打的首饰...
徐氏倒吸一口凉气,想起曾经买了些首饰就花了上万两,心中一动。她轻轻地翻了个身,说话很小声,娇娇嗲嗲的,“陛下,我热不关樱桃的事,是因为怀孕。与樱桃无关的,可以吃一些。”
不太会撒娇,很少做这事,不然以前不会过得很惨,所以撒不到点子上。
景熙帝莞尔,就觉得很有意思。可能是第一次听到徐氏撒娇,就很有耐心地指点,“讨好一个人呢,就要抓住他的心理和弱点,朕教过你的。”
徐氏一哽,他是皇帝,大部分人都没资格靠近,哪里知晓弱点?失败了一次,徐氏就不是很想再试第二次。
景熙帝摩挲着她的细腰,“皇帝也只是外在的身份而已。你再想想,朕是谁?”
徐氏微怔,顿时了然。他就算是天子,龙袍下也是一个男人,男人的弱点...
她细细回想,脑中有些残余回忆突然浮现眼前,有些羞耻和尴尬,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着。
怎么就老扯到这档子事呢?
徐氏的手有些凉了,她摸上了自己发红的脸颊,觉得不至于为了樱桃如此,于是轻咳两声,小声道:“我睡了。”
景熙帝神色一顿,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还樱桃,樱桃别想吃了,就连马上下来的荔枝,一点都不给你吃。
就觉得心情不是很好,呼吸有些沉重。
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徐氏靠了过来,一只手试探地小心地在他的腿上游移。
...
透题还能做错?
景熙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按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朕不是说的这个。”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徐氏面色绯红,翻过身子,拉过锦衾,不理人了。
真是小孩子脾气。
景熙帝心情好了起来,温声道:“不会撒娇就算了,既然这样,明日早起送我上朝吧。”
徐氏小声道:“说话算话。”
*
光宅坊早上的待漏院十分热闹,五品以上的官员们上朝前,一般在这等待休息。
此时天微微亮,徐荣穿着浅绯色袍衫,捂嘴打着哈欠,毫不客气地蹭了长兄英国公的马车,顺带捎上了自己的第七个儿子徐增。
老国公去世后,大房按制承袭英国公,但二房依然居住在英国公,并未分家。徐荣这个人,很平庸很不上进,还是靠着恩荫入仕,这么多年了也就是个五品官,用自己的前半生贯彻了两句话:小时靠父母,中年靠哥哥,目前正积极实践最后一句话:老年靠子女。
但你不可否认,这个人真的命好,不甚看重的女儿飞上枝头成了晋王妃,随意养着的儿子进士及第,还留在了京城为官。儿郎都这么有出息了,做父亲的自然要多为孩子打算,破天荒地早起,跟着兄长一起上朝。
徐荣两眼困得睁都睁不开,靠在徐康身上,“阿兄,我眯一会,到了叫我。”
不一会儿,微微哼哈声此起彼伏。
徐增穿了件绿色官衫,配着银质腰带,随手将帕巾塞进徐荣嘴里,顿时声音小了很多。他长得一般,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伯父,晋王妃刚刚小产,伯母和嫡母探望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也跟着去?”
徐康睁开眼,这是二房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还算有出息的儿郎,他心里是很看重的。但有些事情不能说,“晋王妃流产,已被晋王送去寺里休养。等她回来,你母亲和伯母都会去看的。”
徐增眉色舒缓,轻轻应了一声,途中在光宅坊口下车。他官职微小,不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