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知半解懵懵懂懂,但还是带着谨慎的心态来挑选。
许弦在给他们讲解,让他们试骑,不断地将各款车型来回比较后,少年们还依旧犹犹豫豫没有选好合适的车,最后说要和家长商量一下便离去了。
而忙碌了一天的许弦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家。
放眼望去,几层居民楼里攀上了满墙的藤篱,阳光照下来洒落满地的斑驳,这种清新的气息让他满身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晚上照旧准时十点半躺在床上,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打开微信想要找人聊聊天,却惆怅地叹了口气,不忍在工作日还这么晚打扰他们。
打开音乐播放器搜索失眠专用的歌单,听着手机里轻柔的歌声传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依旧进不入睡眠状态的许弦起身拿上钥匙,准备出门溜达一圈。
对面楼的李叔一家每天在江边那条小食街出摊卖牛杂,他也有点想吃个夜宵了。
随意穿个人字拖准备出发,只是没想到,刚打开家门,就让他撞见了邻居的庐山真面目:
目测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在三十多摄氏度的夏夜里依然穿着长衫长裤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戴着口罩和帽子,手上拎着一大包垃圾,只剩下一双被吓得圆溜的眼睛正无措地望向他。
“原来邻居喜欢昼伏夜出呀,难怪我一直没碰上”,习惯早睡早起的许弦表示理解年轻人的作息习惯,正准备开口打个招呼,邻居说话了:
“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我有病”。
“传染给你就要命了”,她眯着眼特意强调,似乎想把他吓跑。
“那巧了,我有药,咱俩交个朋友吧”,脑子转得挺灵活的许弦把回应的话在心头过了一遍,说了出来。
他站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挨着老旧的楼梯扶手,那种旧式的石质扶手已经贴满了一张张广告,撕破又反复贴,挺不美观。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它冰凉的质感,许弦眼底笑意蔓延,和眼神黯淡不愿走进光亮处的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将近深夜十一点,这座城市依旧热闹,郁江边的公园里还有街头歌手弹唱着,歌词悠悠地随风飘进了这居民楼: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可惜这个词不符合现在的情境,裹得严实的梁桐玉只感到让人窒息的闷热,她深吸了一口气,望了许弦一眼,不顾他的胡言乱语,绕过他默默下楼。
“欸,四楼的灯坏了,一到晚上就一闪一熄的,一直没修好,看你好像没带手机出门,我给你照照路吧,免得摔着了”。
面对邻居的冷淡他也没有感到不快,看着她独自下楼的身影,想到了这事,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瞬间有点黑暗的楼道被照亮得清清楚楚。
梁桐玉下楼的步伐越走越快,可惜身体不好,没一会儿只能微微喘息放慢步速。
扔垃圾的地方还得走出小区穿过一条马路,许弦早已追上了她,与她保持着让人不感到冒犯的距离并肩走着。
“你好呀,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许弦,琴弦的弦,是你的邻居,我就是看你那么晚了一个人出门怪不安全的,我们这小区监控都坏得差不多了,正好碰上我这热心市民陪你走一段路吧”。
无眠的夜晚难得遇到了一直没露面的邻居,许弦情不自禁就话多了起来。
额前的碎发一直掉落遮挡视线,梁桐玉一边拨开这恼人的发丝一边忍不住出言嘲讽,“琴弦的弦,我看是爱管闲事的闲吧”。
七夕将至,穿过马路看到一排排商铺已经关了门,但橱窗上都贴着和节日相关的海报和宣传,洋溢着甜蜜的气息,街灯洒在两人的身上,柔和而融洽。
但这些都和梁桐玉丝毫无关,她今晚特意比平时早出了门。
努力把身边的人当成不存在,机械地走向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从货架上买了几包卫生巾,掏出兜里的一张五十元钞票付了款,数了数店员找回的零钱后,她便准备回家。
识趣地在便利店门口等待着的许弦看她买好东西,也继续跟上她的脚步。
“你肚子饿不饿呀,要不要吃个夜宵?我跟你讲,从咱阳台对面望过去的那栋楼,就是和我们同楼层的李叔牛杂,就在不远处那巷子里开摊,老好吃了,味道特地道。上回知道你搬来了本来想带点饺子去和你邻里交流一下的,没碰上,这次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吃吧”。
梁桐玉的冷淡并未冲淡他的热情,他兴致盎然地继续介绍着。
梁桐玉其实并不觉得厌烦,相反,她挺羡慕这种性格的人,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影响到他乐观的心态,懂为人处世,性格也好。
不像她,内心已经是一滩腐烂的淤泥,任何乐观的种子都无法扎根于此,徒留无尽的悲观与绝望的残余物不断滋生。
“我有病,我不想和别人说话,我只想回家”,有点闷的声音从口罩处传来,但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敷衍。
许弦只好遗憾地摊摊手,用轻快的语气说了句“没关系,那咱下次再去,总有机会吃上的”,然后陪她默默回到小区里。
一弯新月挂在小区里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头,树枝随风摇曳,夜色朦胧,让人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