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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万里 心声有否偏差”(1 / 2)

“见人初解语呕哑,不肯归眠恋小车”,梁桐玉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母亲会笑意盈盈地轻轻抱着她,语气轻柔地哄着,“我们桐桐不要哭,再哭要变小花猫啦”。

父亲则满头大汗地奔回家,手里拿着刚买回来的小狗布偶,逗着妻子怀里啼哭的女儿,眼神也挺慈爱。

可惜好光景却难长久,在梁桐玉四岁那年,母亲突然昏倒在她栽种下的缅栀前。

晚风吹不散庭院里的袅袅清香,却带走了母亲鲜活的气息,她很快就离开了人世。

本来医院亦有先进的设备和国外进口的药物可以暂时让她继续活下来,可高昂的医药费让这个平凡小家庭难以承受。

父亲为救妻子,东奔西走四处去筹钱。

然而早已知道自己行将就木的母亲,固执地不愿家里背下一身的债务只为让自己勉强活下来。

在丈夫得知一位远房亲戚愿意借钱而匆忙离开医院赶去的夜里,她拿起身旁丈夫放着的尚未削完皮的刀具,选择了自尽。

缅栀花原本开得花团锦簇挂满枝头,母亲走的那一夜,风吹得异常猛烈,吹落一地淡黄与洁白相间的花朵。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地拎着竹篮子,带着梁桐玉捡起一地的落花,轻声细语地和她讲解这花的功效,将花瓣洗干净,细致地泡上一壶茶与她细细品尝。

梁桐玉的父亲本来因妻子的离世痛心得失魂落魄,但时间一久这种情绪却变成了怨恨。

怨恨她抛下了自己与年幼的女儿,怨恨她不愿意为自己多坚持哪怕一分钟。

这份怨恨逐渐扭曲发酵,以致当他看到小小的梁桐玉那双与妻子极其相似的、笑起来眉眼弯弯连眼尾都会翘起来的眼睛,都带上了一丝迁怒的情绪。

相爱很容易,相守太难,离离合合已变得寻常。

母亲离世后过了几年,父亲再娶了,准确地说算是入赘。

他收拾好大大小小的行李家当,带着稚嫩的女儿,留下那早已光秃凋零无人打理的满庭花草,搬到了城里。

不久后继母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一家四口过得倒也融洽和谐。只剩下梁桐玉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寄人篱下。

努力考上一所一本学校后的梁桐玉,大学四年靠着助学贷款、奖学金与各种兼职,倒也勉强不让日子过得太艰难。

毕业后进了一家普通的公司,本来也曾满怀希望,希望能尽快还清欠下的助学贷款,然后在这个城市里拥有一个小房子,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家。

可惜天意弄人,老天爷似乎挺爱让本就坎坷的人多一点磨难,测试他们对苦难的承受度。

公司例行体检的时候,她被查出肺部有大片阴影,而且已经比较严重了——空洞型肺结核。

梁桐玉想到,大致是半年前,她去医院取感冒药的时候,扶了一位面色泛黄身体颤抖的老人回病房。

后来她才注意到,那是传染病重症病房。

之后也赶紧去做了皮试筛查和拍了胸片,当时一切正常,可原来只是病菌在潜伏着。

当个热心人却惹上了倒霉事,本来生病就让人心理更脆弱,此时梁桐玉的心态已经几近崩溃。

她没有什么大梦想,只想一天一天地活着,可原来这种念想都算奢侈。

传染病的名头过于可怕,公司勒令她不能回到岗位。

而因这病治疗周期需要很长时间,公司也不会仁慈地让她请太长的假。

于是,她被公司人事委婉劝退了。感受着旁人避之不及的态度,她失业了。

迷茫地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以及所剩无几的存款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去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在医院已经输液治疗了将近一个月,手上密麻的针眼有点渗人。

梁桐玉每天独自一人在传染病房里躺着,望着鲜红的药水一点一滴输入自己的身体。

当副作用十分强烈的时候,她浑身疼痛得发出低低的呜泣声。

在泪眼朦胧的视线里望向旁边病床无微不至照顾着自己孩子的父母,还有不远处对着爱人嘘寒问暖的小情侣。

带着对亲情尚存的一丝期盼,她在医生宣布可以出院回家吃药治疗后,拎着一大包药,做好高度严实的防护,踏上了列车。

此时满城花开,鸟鸣声也清脆动人,梁桐玉无暇欣赏这些景,只觉是乐景衬哀情。

敲响了家门,可早已了解她病情的父亲,在听闻门外的人是她后,大门紧闭不愿开启。

模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桐玉,是这样的,你两个弟弟不久有个重要的考试。你这病吧,万一传染给他们那可麻烦了,要是体检被查出来,就得休学啦,你也不想耽误你弟弟的学业吧。这段时间你就先找地方住着,我抽空去看望你”。

期间夹杂着女人不太清晰的抱怨声:“消毒”、“房间”、“恐怖”之类的,听得她本就心灰意冷的心,坠入绝望深渊。

拖着行李走到街心公园,她坐在被浓密树荫遮挡了阳光的长椅上,翻着自己的微信好友列表。

为数不多,还大多都是工作上的同事,很容易就翻到了底部。

活了二十余年,中学孤僻内向,大学里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只顾着兼职赚钱。

回顾这小半生,居然连个可以倾诉的知心好友都没有。

以前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朋友,梁桐玉从来不是天赋型学生,只有靠笨拙的努力,才能一点一点地提高到自己想达到的成绩,和同学们课间闲聊吐槽,抑或周末相约逛街这种事,她也没啥时间去做。

上了大学,也依旧需要努力地争取奖学金,以及赚取生活费来维持生活,一个人倒也挺充实。

而且她也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父亲与自己还有血缘的牵绊,她就不会失去亲人的温暖。

可这场病,这场漫长的病,残酷地把她最后的希望点点撕碎。

原来自从失去母亲那年,她就如同母亲种下的那些花草一样,只能选择自生自灭。

一双本该盈满笑意的温柔笑眼,此刻盈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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