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烦恼与情绪终究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踏入,便见得五枚大小不一的铜铙口朝上安放在座上,这房里四周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好像是专门放置这铜编铙的。
驺吾和金九倒是一同离开了妫烨的怀中,便见得妫烨惊奇地冲那铜铙跑过去,在铜铙的衬托下她的脸倒显得小了几分。
紧随其后的时虢只是笑着看着那背影,并未说些什么。
铜铙外的象纹栩栩如生,庄严肃穆。妫烨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这种感觉她描述不来,是不同于木与陶的触感,就好像是破碎地在地底下沉睡了许久,最后丢了温热,凝成这般模样。上面的纹路光滑而清晰,蔓延着。
时虢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那支木槌,递给妫烨,道:“可以试试敲击它。”妫烨懵懂地眨了眨眼,笑着接过那支木槌。
她也好奇看着如此沉稳而厚重的乐器会发出何种声音。
她尝试性地敲击了一下,声音荡漾开来,在这空旷的房中回荡,绕耳。
她仿佛听到了青铜的低鸣,从悠远的彼端传来,带着古老而神秘的韵味,诉说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每一次敲击,都像是一次心灵的洗涤,五枚铜铙各有其音色,却和谐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传古的乐章。
青铜的铿锵流淌出了一个王朝,在几千年后的时光里仍旧回响。
晚膳之前,时虢将时信唤来了房里,关上门房中便只有他们两人。
乖巧地坐在时虢怀中的时信仰着头看向身后的时虢,问道:“父,亲不是说了不能撒谎吗?”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撒了一次谎被他的亲教训了好久,那个场景他到现在都不能忘却。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撒过谎了。
“我们是不能撒谎,但我们也不能那么说话。”时虢轻柔地揉了揉时信的头发,“你那么说阿烨会伤心的。”他知道无暇的妫烨是从无数个人的呵护中走来的,但时信还不懂。
“你可以不赞美,但不要去贬低。”
时信似懂非懂。
看着时信那双懵懂的眸子,时虢清楚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只问道:“那你想要阿烨伤心吗?”他想应该换种简单的方式与信沟通。
闻言,时信连忙摇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娣那么好,他才不要让她伤心。
“就像你很开心地和别人分享你写的字,别人说你写得很丑,那你会伤心吗?”时虢耐心地问道。
“会。”时信不假思索地点了头。还记得之前他的一个小伙伴便是如此嘲笑他的字的,那时的他大哭着跑回家和莘嬟告状,莘嬟安慰了好久才停息。
时虢又接着问:“那当时的亲是怎么说的?”
时信低头思索了片刻。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亲抱着他,轻声说道:“在亲的眼里你已经很棒了,字不好看我们可以再练练的,但没有谁可以阻止你写字,不是吗?”
他把原话复述了一遍。
时虢颔首道:“也许阿烨吹奏的不是很好听,但你不能去打击她吹奏的热情。况且,你既已让她吹奏,那你就要等到那一曲终,而不是突然出言打断她。知道吗?”
“嗯。”时信重重地点了头。
时虢低眉,轻捏了捏时信的脸蛋,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信把话听进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日子,还能看着这孩子多少成长的步伐。他也知晓阿嬟对信的教育是刚正不阿,但他也不希望信成长为只会以准则辨是非的人,总有些情理是会在法外的。
“阿虢、信儿,快出来用膳了!”房外蓦然传来莘嬟爽朗的吆喝。时虢和时信相视一笑,连忙起身。
“来了。”
他们的幸福也许便是在这朝夕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