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串铃声滴滴滴地叫起来。
三人赶紧拿手机接电话。
“样本中除去孩子还有成年人？人抓到了吗？”
“悬赏？好嚣张。”
“丢了？医院没有人看吗？？”
情报集中到一起真让人头大。
“有人接单并且把孩子从医院带走了，很大可能已经交给雇主，目前嫌疑人的GPS定位是在地铁站，需要我们前往协助。”夏油杰说。
“情报有延迟，我们要快点了。”
到达地铁站时，天色已阴沉如黑夜，厚厚的云层挡住逢魔时刻即将坠落的夕阳，大雪遮天迷地，漆黑的建筑屹立在雪幕之外，如噩梦幻影。
昨夜打斗的痕迹尚未被修复，地铁站的玻璃门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呜咽。
夏油杰迈过门槛向里走，五条悟看了看，没有发现多余的咒力。
冰冷的血腥味在黑暗里蔓延，这里很安静，连风都有所收敛，仿佛置身于空旷沉寂的深潭。
让人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忽然，有微弱的火光出现，烛火飘摇，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他们看见了——
是会让人感到窒息的。
家入硝子看到他掌心托起的犹带鲜血的心脏。
昨夜救回的小女孩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胸口被剖开，血液从伤处流出，染红了她干净的病号服。
摘心的那柄刀搁在她胸口的空洞，刀柄映着昏黄的烛光，像远古时期血祭时的场景。
凶手虔诚地将心脏置于身前的石板上，那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四颗小小的心脏。
模糊不清的咒语从他口中吐出，摇曳的火光中，他似鬼而非人，身后的影子在风中扭曲，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们都没有动。
孩子们已经死去，夏油杰用目光搜寻到他们的遗体，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先做什么。
好像僵住了。他的身体，他的头脑，他的灵魂。
烛光在他的眼瞳中忽闪。
五条悟隐约感觉到会发生什么，他在等待，冷静地，仿佛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在低微的吟诵声中，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继续祈祷、吟诵，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符咒在寒风中颤颤发抖，飘摇的光线时不时照见心脏，忽明忽暗，好像仍在跳动。
沾满黏腻血液的双手支撑起他的身体，他骤然睁大双眼，面容凹陷，从不可置信转变为泼天的愤怒。
他没有恢复！他的病根本治不好！
嘶哑的吼声如同走投无路的野兽，他声嘶力竭地挣扎，皮包骨的四肢胡乱挥动。
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他死了。
。
如同一场闹剧。
就为了等待这个结局？五条悟不明白这样的等待有什么意义，他看着雇主死不瞑目的样子，和地上的四具尸体，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久违地想要发泄怒气。
就这样？像个小丑一样死去？那四个孩子算什么？
那四个孩子算什么。
他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喉咙，浑身被莫名的寒冷裹挟，连带着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摇晃。
所谓人类的恶意，比咒灵更要恐怖万分。
夏油杰回想起昨夜那孩子眼角的泪水和细微的呼吸，大脑隐隐作痛，心底蔓延出不知名的绝望。
家入硝子慢慢走过去，确定雇主已经失去呼吸，她脱下棉服盖在小女孩身上，替她挡住胸前的刀柄。
烛火映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眸中映着那孩子的模样，家入硝子伸手拨开小女孩脸上的头发，昨夜温热的脸颊已经凉透。
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很多。
头发滑到脸侧，挡住她低垂的眼眸。
事情结束了，又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白雪已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