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陆岂惟手下明里暗里的检验,新侍女终于到了。
明思。
普通的赐名,普通的身份和资历,入职五年,算是一个不长不短的年限,一直默默无闻,唯一的长处是微微通一点药理,还只是在最初的简历里提过一嘴,这几年并没有被验证的经历。
“陆先生,我想先为殿下重新整理一下仪容,”明思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似乎是作为一个侍女不堪直视陆岂惟打扮公主的成果,“能否请您……”
“当然,请便。我也该回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陆岂惟没再说什么不必忌讳的话,打量了她一番,和奚有木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后坦然离开。
“希望您能和她好好相处,公主殿下。”
“主上,”换好衣服后,奚有木并不意外地看到明思在小卧室里轻轻对她鞠躬,同时递上一个小信封,“属下奉统领之命与您对接,信物在此。”
经过陆岂惟的眼还能带东西进来,还是有些水平。
奚有木懒懒看了看,不表态。
明思有点摸不准奚有木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说:“主上,您对属下有什么疑问吗?”
“对你倒是没有,”奚有木将信封扔进洗手池里,不知那上面附了什么,竟然缓缓地燃烧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好。”
“呃……”
明思一顿,她以为作为使命继承者的奚有木初与密法相通,定会先问一下来龙去脉和安排事宜,因此有关这些事的腹稿已经打了好几遍。但看来真的就像洛闻所说,殿下对复国一事并不十分热衷。
“回主上,一副药后。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在我头脑清醒前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有待考究。”
奚有木闭上眼睛,不再多说。
明思一怔,才知道她这是仍有怀疑和警惕,也就并没有因为奚有木的冷漠不满,反而有些赞许地笑了笑。
奚有木其实只是不想问随意找了个借口而已,她微掀开眼望着明思没有任何侍女样子的强大气场,不禁无奈摇头。
刚刚试探了一下此人对复国的态度,果然……这种程度的理智比面对她无动于衷而发怒还要疯狂,母后所说不错——
她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下午时分,药材终于通过了陆岂惟的审核,送到了行宫,明思煎了一服,在陆岂惟亲自尝过之后才送到奚有木面前。
“您感觉好些了吗?”
何止好些了?简直全好了,甚至更加清醒和敏锐。
奚有木呆呆看着自己的掌心,心底嗤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您现在有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有,但仅仅是感觉,不具体。”
“那也无妨,我们要做的正是促使您从只有感觉到精准地预判相关事件。”
奚有木看着她隐隐兴奋的目光,转移话题:“父皇那里你们怎么交代的?”
“无需交代,先皇后已经做好一切。”明思语气中带着些骄傲和睥睨。
奚有木听得更烦,轻轻皱眉示意她离开。明思却突然单膝跪地语气沉重:“主上,您既然担负我族千年使命,必全力以赴,否则——”
“否则如何?”
奚有木听着这以下犯上的话莫名觉得好笑,反而舒展开眉眼,语气不咸不淡。
“否则我们会不择手段地迫使您去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明思抬头看进奚有木的眼睛。
只是她惊异地看到奚有木没有被这番大胆而杀气腾腾的话吓住,甚至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好极了。”
“主上!我不是在开玩笑!”明思“腾”地站起,声音不受控制地抬高。
“明思,你来皇宫时间也不短了。”奚有木闭上眼睛双手交握放于腹前,一个很端正的皇室坐姿,但如果陆岂惟在场就能看出这动作略显僵硬。
然而明思没有这个能力,她终于因为奚有木模糊不清的话而忍不住急躁了,急切地想要要确定她的意思。
“主上,请您表明您的态度。”
“先告诉我你如何处理明谧的?”
“她当时正在收拾杂物,我发现她突然变得有些惊慌,又感到有人可能要来,于是趁机让她转了个身面对着门摔晕过去。请您直面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后来有人去了吗?”
“我没有久留,只听见了几个人细微动作的声音。”
“几个人?”奚有木的笑容意味深长,“能进行宫内的人不多吧?”
何止不多,按照奚自成原本的命令,其实除了有重大事情外,只有侍女、陆岂惟以及奚有木准许进入宫内,而陆岂惟不知怎么操作的,偏偏最后只带了明谧这一个侍女。
明思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慢慢变了:“那是……”
“陆家家臣,”奚有木睁开眼睛,看向明思的目光凌厉而严肃,“你以为只有你想对明谧下手吗?他们本来准备了陷阱,你不过是侥幸抢先一步,没被发现算是他们先前对我的轻视,但是这次任务失败后就不会了,陆岂惟对我的警惕性极高,此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他眼里心里过上千万遍,念在这几年你只在皇宫外围,不知其中道理,这次不怨你,也请你注意些。”
明思听得一身冷汗,自知险些让整个组织暴露,支吾了半天才问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明谧?”
“哦?我以为母后交代过了。”奚有木挑眉,“明谧幼时曾大病,病愈后视觉听觉极其灵敏,故此被陆岂惟选中放在我身边。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对她进行催眠将她记忆中有关我的全部细节挖出——毕竟人的潜意识可靠又十分自然。而明谧因为没受过训练,更加容易自乱阵脚陷入催眠中,你眼中她突然的反常就是陆家家臣正在对她催眠而引起的初步反应。”
“您……是怎么知道的?”料想到贴身侍女的安排会有各方势力的手笔,但竟然有这样恐怖的用处,明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甚至自己都忽略的小细节突然被敌人玩笑似地提起,这种连缘由都不知道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