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宁恍然大悟,“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后来没能在晚宴上送客,父亲还略有微词。”
众人无语,你还能再迟钝一点吗?
镇南王看出裴世子的挣扎,明明喜欢却错过,冷笑道:“懦夫,真不像老子的种!”
但凡裴世子走近一步,就能知道真相,偏偏他害怕不前,不敢开口询问。
“若我是你,就算亲爹喜欢的女人,我也要弄到手,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裴世子:“……”
聂羽宁看向元晖帝,轻轻敲击几下瓷杯,轻笑道:“陛下,您还要继续问吗?”
元晖帝道:“文夫人。”
被叫到的文夫人精神一震,恭敬道:“陛下,妾身这里还有一份仵作的验尸记录,可以证明外子的死亡原因,正是云州聂家帐下军士所为。”
“呈上来!”
内侍从文夫人手中接过证据,递交给元晖帝,元晖帝阅过后,命人递给聂羽宁,“聂元帅不妨看看。”
“我就不用看了,真相如何,陛下与文夫人心知肚明。”聂羽宁淡定地饮茶,丝毫不抬眸瞥一眼。
“毕竟当年是陛下下的命令,文夫人提供的消息,先父动的手。”
此言一出,寂静无声。
文夫人心态崩了,磕磕绊绊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
聂羽宁放下瓷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差点忘记了,还有蒋明朔出的主意。想必蒋明朔招惹我,让陛下不安,方才不敢让他再抛头露面了吧。”
元晖帝也不装了,冷下脸,眼眸微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陛下。”
在文贞死的那一刻,聂羽宁就知道谁动的手,眼熟的招式,眼熟的杀人手法,她的好父亲不惧怕她知道凶手是谁。
或者说,这是聂成赟给她的教训,这个代价是她的老师。
顺着这条线,聂羽宁有些猜测,只是需要花时间去印证而已。
元晖帝道:“为什么不怀疑周家的人?秦谦和是宰相,是抢了你老师位置的人。”
聂羽宁笑了,拿出随身携带的两块腰佩,轻轻摇晃,叮当作响,“这得问问陛下您,为了诱我入局,非要找与老师一样品行端方的人,我迟早会动心,不是吗?”
因为了解,所以动心;因为了解,也会信任。
“好极了!”
元晖帝气急反笑,重重锤了锤座椅,又猛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呛得脸庞通红,恼得怒摔酒杯。
突然,数百头戴面具的将士冲了进来,刀剑指向聂羽宁,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
“拿下!”
元晖帝一声令下,众人胆战心惊,还以为聂羽宁会被押下去,然而数百铁甲将士岿然不动。
“啊这……”
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元晖帝也惊得失了仪态,不可置信地又说了一遍,“你们将她拿下,朕的命令,你们没听见吗?”
“陛下,他们听见了,却不能遵令。”聂羽宁挥了挥手势,数百将士倒戈相向,将元晖帝围了起来。
众人或震惊,或惊恐,这可是谋逆的重罪!
元晖帝急切呼唤,“文夫人,把悦宁堂随笔给她看!快!”
就怕迟了一时半刻,聂羽宁命人剁了他。
文夫人拿着书册站在远处,颤抖地威胁着,“聂羽宁,你知道悦宁堂随笔记载着文贞的日常,他对你什么心思,你心知肚明。你当真不顾念他的身后名吗?”
“说实话,老师对我的心思清澈如水,一直视我为衣钵传承者,偏生你从中作怪,非要言语刺激他。若不是你天天念叨,老师能无意中看到我的肩膀,就被你带歪,一时酒后迷糊失态吗?”
聂羽宁说完,轻轻一笑,道:“恐怕老师离世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心思,你们这些人倒是拿着他的随笔,到处招摇撞骗,败坏他的名声。我该说文夫人不愧是敢给男人下药爬床的狠角色,与街头港尾的流氓地痞一般。”
众人脸色又一变,虽然恐惧,但是压抑不住八卦的好奇心。
文诗妍看着母亲名誉受损,心里忐忑不安,道:“阿宁,若是我娘说错了,你且冷静下来,让这些人退下去,咱们好好辩论。”
“诗妍,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文家的人?”聂羽宁见她脸色发白,顿了顿又道:“虽然你娘爬错床,误睡了老师的双胞胎兄长,但是你好歹还是文家女。怎么会这么天真呢?”
“你明知道你那个便宜弟弟不是老师的亲子,却顶着老师遗腹子的名声,你都不告诉我,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文诗妍道:“阿宁,我已经没有父亲了,她是我娘,我还有丈夫孩子……”
“哈哈,真是有趣,母亲、丈夫、孩子……你不会以为你稳坐陈家夫人的位置是凭借你的驭夫手段吧?”聂羽宁笑道。
文诗妍身体一僵,她当然知道不是,这是陛下给她娘的恩赐,一生荣华富贵的保证,却是踩着父亲的尸骨得到的。
“父亲……”
聂羽宁歪在椅子上,懒懒的,又道:“既然我走到这一步,就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至于老师的清誉……若我登上至尊之位,谁还敢置喙?”
铁甲将士一步一步逼近,满身煞气,元晖帝一头冷汗,在危急关头道:“等等,聂元帅,秦相在我手里,只要你答应退兵,我就把他还给你!”
元晖帝身后的屏风被人搬走,露出真面目——
秦谦和端坐在那里,却有一柄短刀架在脖子上,而执刀之人竟然是云贵妃。
聂羽宁不为所动,挥手下令指挥面具军士进攻,元晖帝面如死灰,怒吼道:“你不怕吗?”
“我说过,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聂羽宁淡声道。
“不然,怎么对得起先父的看重?当初他与陛下做交易,非要弄死老师,又是故布疑阵引向周家派系和秦相,又是给我定下常俊,可不就是担心我抢夺云州兵权,变相承认我的优秀。”
元晖帝:“……”
宁北公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