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满盘皆输。
“阿燕!”宗练一惊,伸手想去捂她的嘴,却被她一掌拍开。燕清安缓缓直起身子,一点一点擦拭脸颊上的泪痕,随后展眉抿唇,一如她年少时遮掩自己内心兵荒马乱的手段,熟练而又迅速地换上一张平静如常的面容。
宗练拧眉:“阿燕……”
“启程回宫吧,宗司召。”燕清安垂首吩咐道。
马车从师府缓缓行驶至皇宫,宫内定天阁的和鸾苑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燕清安只能和青棣回到文津苑梳洗,换上干净的宫装之后,燕清安让青棣待在苑中好好休息,自己却一个人往昭真祠去了。
清幽安静的祠堂仿佛没有被宫中的动荡波及,燕清安郑重地跪在一列牌位前,直至暮色降临才听见有人进祠堂的声音。
燕清安知道身后那人是谁,即便她其实从未单独见过她。
她没有起身,亦没有行礼,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放松垂至膝头:“不知娘娘雅兴,竟深夜出现在昭真祠内,恕臣不能远迎。”
魏氏轻轻笑了一声:“本宫来看望一位老朋友,无妨。”
燕清安亦冷笑:“罪臣苏曲的牌位不在这,娘娘怕是来错地方了。”
魏氏转身:“本宫不是来看她的,是来看你的。”
今夜入昭真祠,魏氏没有多大排场,只携了一位贴身宫婢与侍从入内。她宽大华美的裙摆拖至地上,像一面巨大的扇面,燕清安盯着那裙摆只觉得分外刺眼:“娘娘看我?是想仔细看看十六年前出生的燕吾的女儿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吗?”
听得燕清安忽然提及这个令人耳熟的名字,魏氏显然有些意外:“燕史徒……不,或许今夜以后,该叫你祝史了。难道你不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么?”
戳心的话被她直接了当地道出口,燕清安却难得的没有生出丝毫的怒意,她平静注视着魏氏,生平第一次见一个人觉得如此恶心,淡淡回道:“娘娘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害怕,臣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的乌眸在昏暗的祠堂内显得异常明亮,眼底汹涌的恨意仿佛要将眼前人整个吞没。
魏氏微微眯起眼,那双如同蛇一般粘腻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该说你聪明好,还是愚蠢好?”
“这句话,我的师父也经常对我讲。臣倒是觉得,聪明也罢,愚蠢也罢,只要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算得上清醒,聪明愚蠢又有何妨?”她站起身来面对魏氏,“若不是皇后娘娘此番想要做得过于滴水不露,臣反而还没有那么确信这件事。”
为何祁山可以如此迅速地被白家人控制住,燕清安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便是祁山或是百岁寺中本就有皇后和白家安插的眼线,既然如此,当初她与萧允贞曾大张旗鼓地入住百岁寺,又曾与陈泽见过面,而离开不久后陈泽便死在百岁寺,燕清安不相信陈泽是寿终正寝,她和萧允贞是为了当年燕吾入狱一事而来的,陈泽死了,说明有人不希望她再执着燕吾一案。
如此说来,就是白家的人暗中处理掉了陈泽,白家人不希望有人再深究燕吾一案。
那么燕吾入狱之事,与白家一定脱不了干系。
魏氏毫不避讳地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燕史徒何故说得理所当然?”
燕清安笑道:“没有证据的事,你们不也是同样把罪名安在我师父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