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却没烦躁漫长的等待。
余津津很不解这大费周章:
“我们堵半天,就为了买几块木炭烤棉花糖?你非吃不可吗?”
边柏青朗朗大笑,在超市搂住她的脖子:
“为了哄你玩儿啊。烤棉花糖,本来就是哄小孩儿的。”
“啊?”
余津津肩膀架住故意压着她的人高马大,又惊喜又觉得半天的堵车是奢侈浪费。
之前有个奶茶店开业,同事们等一个多小时,就为了喝一杯新品,她才不,掉头就走,以后点单也绕开那家。
她是个完全不会把时间花费在获取细碎喜悦上的人。
超市是个熟人相遇高发地。
边柏青一转身,就有人打招呼。
余津津有点愣,对面中年女的面孔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中年女又朝余津津点下头:
“小余。”
余津津才立刻警醒:
对面是报社的副主编金丽扬,以男人为主导的领导班子里,她常没存在感,只埋头于具体事务。
简单招呼后,大家分别。
余津津难掩惊呆,抬头望着并不在意的边柏青。
“我们副主编怎么会认识你?!”
边柏青拿起一袋棉花糖,看上面的说明书,云淡风轻:
“我是你们的大客户。”
余津津一直跟在边柏青身后,分析来、分析去:
“不对。金副主编很务实,班子聚会也几乎不带着她,怎么有机会认识你?”
边柏青头也不抬,爆了个大料:
“别一惊一乍的了。老陈被贬被折腾的事,就是她送给我的人情。”
老陈的事,还真和这哥有关?!
余津津这才一惊一乍!
“啊?可我和她在报社,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都是我们把稿子发过去,她负责审批,即使走廊碰到,也只是点头。她从未朝我表现过任何异常。”
“你想叫一个务实的人对你有什么异常?不务实,也不会被我启用。”
边柏青这才抬起头,朝余津津挑了下一边的眉梢。
余津津快要裂了,脑容量不够了:
“你怎么可能手伸到我们报社?”
“不是我找她。是你去报社后,她找的我。希望我给她一个机会。”
“你能给她什么机会?除了广告联系,还能有啥??”
边柏青摇头:
“不知道,她还没提要求。为你扳倒老陈,就是她的见面礼。她以前要退休了,可现在延长了退休年龄,干熬时间又不甘心,想焕发事业第二春,苦于班子排挤,需要一个外援。”
余津津震惊:
“你从没告诉过我。这可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事情!!”
边柏青踢踢货架底层的木炭,指挥:
“拿袋炭。”
余津津搬炭起身的时候,抬头正冲着边柏青的笑脸。
“所有发生在你身边的事,都带着别人的预谋,但最后几乎都变成与你的不相关。所以,不要事事放在心上。”
边柏青像知道余津津经常钻牛角尖似的,勾着头,挥挥长指,作清风徐来状:
“要学会往事随风。”
他放屁。
出门第一个想不开的,便是他。
——买好棉花糖和木炭,车子又往山里开。
好在,是另一座山。
这个城市,三面环山,大大小小的山头,多得是。
一上山路,坐在后座上的俩人,大约都想起了那个泥石流的下午,虽交扣着手指,但余津津觉得边柏青又隐隐不高兴了。
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张口,她那天忽然失魂落魄下山,和曾经的恋情无关。
哦,不,有关。
——但那不是恋情,是场漫长的强X.
因为会提到薛永泽,余津津不敢触边柏青的霉头。
余津津放置在车窗外的水眸子,也跟天色一样,忽然一灰。
其实,她常常忘记那段不愉快。
因为成长里有太多不愉快。
忘记,漫不经心,麻木,已是活下去的必要手段。
她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其实没有最初的被侮辱感觉了。甚至怀疑,文学与风俗里充斥的“强X羞耻感”是对女人的反复道德驯化。
英国报复完,薛人渣即刻翻篇,复仇的爽感完全掩盖了被强X的痛苦。
——如果不是薛人渣重新介入她生活的话。
边柏青的吃醋,才会翻起余津津的波澜,让她生出前所未有的软肋。
没有人教她,怎么能无痛拔除他心里的误会。
——她没有信心与这个社会的教条辩驳:
如果真的没有爱,为什么能与一个强X犯,又继续了那么多年?
又不是没问过自己,好像连亲身经历过,对自己都没有一个明晰的回答。
而这个社会,又向来要一个“理性的”、“正确的”、无可挑剔的答案。
罢了吧,连社会语境里常觉得性别女都是个二等信任,她的回答,无法“一等正确”。
余津津想起边柏青说过的,不解释自己,她好像也有通病……
十指交扣,各怀心事。
边柏青感觉掌心里的细柔手指松懈了下去,他转头,看到她侧到窗外的半边表情灰烬烬的。
他瞬间满心的不悦。
她莫不是因为上山,又触通了和薛类似的初恋回忆!
余津津也感觉到了温热的掌心里开始钻风——他包裹着她手指的手掌,在离开,一点、一点。
她知趣地,先于他,撤回了扣着的手指。
回头望边柏青,窗外透过的暮色,剪出他侧脸的影子,好看又爽利的线条,紧绷在冷淡的表情上。
哦,余津津渐渐有点明白,也许他说的她可能不会喜欢的世界,包括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