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荧惑朝她飞来。
荧惑趋利避害,想要从网中逃出,却毫无反抗之力。
秋知意操着眼前的虞美人逼近江晚宁的尸身,她并无鞭尸的爱好,却也不认为死者的躯体有多神圣不可侵犯。敬畏尸体,只是因为敬畏死亡。
更何况,那是江晚宁。
云止戈与云翳化作无意识的天道,无间化作结界,秋知意向来恩怨分明,与其怨恨他人不如痛恨自己的实力,但也忍不住对江晚宁产生刻骨的恨意。
她此时是当真理解了寝皮啖骨这四个字中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恨。
荧惑之间相互吸引又相互躲避,在虞美人靠近的刹那,江晚宁体内的虞美人化作光点形成半透明的人形出现在她面前。
人形正是她前世所见青冥的样子。
秋知意被祂成功恶心到,她不欲多言,因果线铺天盖地而来将天道紧密缠绕,所有荧惑被尽数封入祂身。
天道却歪歪头,祂似是真的困惑。
“为何……”
祂已经算好了每一步,若是溯赢,祂便得以吞噬溯完全己身得以飞升;若是秋知意赢,江晚宁自带的半个神格与命运之书的残页也必将转移权柄于她,祂同样可以在权柄转移无主之时借机吞噬神格与命书。
若命运之书不起作用,以她之善,秋知意必定会选择渡化魔族,再给魔族一个选择成魔还是成人的机会。
而若要渡化魔族,只要有一个魔族不愿意被渡化,祂都可以趁虚而入,以荧惑借青宁渡化魔族之时与全魔族建立的连接夺舍于她。
最次,她想不选择渡化魔族而选择飞升,也必定需要殷神悦用以补全,殷神悦为祂所创造,受祂控制,到时候反制秋知意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殷神悦不过是她的附属,正如头发之于人类,天道实在无法理解,秋知意不吸收她的原因。
而祂,即使不完整,但有秋知意的神格,亦足以飞升。
步步祂都算到了,但就是没有料到秋知意所谓渡化魔族之法,便是承担着偌大的风险将魔族因果转移至己身,而殷神悦,她竟然将她当成是个独立的人。
秋知意看向天道,大仇即将得报,她的心中却一片空茫。
她觉得自己颇为可笑,眼前的天道更是可笑。
这样一个不通情感的怪物,竟然是控制整个修真界命运的罪魁。
但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无今生,她也将逐渐变成天道这样的不通情感、高高在上的怪物。
她只觉无尽的后怕。
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出现,她的反噬并未结束。
紫色的火焰笼罩整个结界,群星在结界内闪耀,鸑鷟在结界上游动,尾羽飘扬又纤长。
这是她的界——唯我心。
因果线一半仍旧缠在天道的身上作为束缚,另一半散开又凝聚,化作万千细剑悬浮,齐齐对着天道。
秋知意叹息一声。
“你高估了我的善,也低估了魔族的忠诚。”
殷神悦与魔族,她必定会选择殷神悦,前者是至亲,后者是责任。秋知意断断做不出牺牲殷神悦只为渡化魔族的事情。
魔族已经适应魔族弑杀的生活,底线一再放低,心性早已与凡人、修者不同,即使有再次选择的机会,也再也回不去记忆中的时光。
与其这样,不如没有希望。
而魔族,对她无比忠诚,只要她的实力保持最强,他们将永远是她的执行机器。
紫色的劫雷在结界上游走,与飞升劫雷相互缠绕、噬咬、吸收。
秋知意看着眼前的天道,双脚悬空,身上的衣物吸足了她的血液呈现出厚重的黑色,她的身后是滔天的火焰与劫雷,群星闪烁,流动的却并非是星光,而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火焰。
秋知意低头看向天道,紫色的眸子无情又悲悯,她宣判天道的罪名。
“天道,我判定你为——至恶。”
无数利刃穿透天道的最后化身。
雷火在明心剑身汇聚,明心剑牵引星光向天道汇聚,自上而下,形成一道高耸入云的天柱。
“朱杀。”
雷火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天道,祂看着眼前飘飞的光屑,叹惋又讶异,却无恐惧。
“原来我当真要死了。”
“也罢也罢,我当是第一个未与三千界同生共死的天道了吧,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光屑纷飞的速度加快了,像是蝴蝶般纷纷扬扬,轻盈又静谧。
天道想要抬起手感受自己死亡时光屑的触感,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因果线紧密捆绑。
祂轻轻碰了碰因果线,因果线开始融入祂的体内。
“这就是魔族的感受吗?”天道颇有些新奇,完全不像是布局万年、谋定而后动的反派,反倒像是刚出世的孩子。
“好痛啊。”祂看向秋知意,眨眨眼,“原来这就是痛觉吗?这是你如今的感受吗?你前世与此时相比,哪一个更痛呢?”
天道连珠炮一样,知道自己将死,祂好像彻底放飞了。
光屑纷纷扬扬地飘,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天道融入了因果线的漆黑,如今已经黯淡许多。
祂即将消亡。
祂看着秋知意,执拗地等一个回答。
“我早已并无痛觉。”
天道知道她在说谎,她不愿意回答,祂有些失落,但还是道:“这样啊。”
“若无今生、若有来世……”
祂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清风拂面,秋知意的结界散去,她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蓝紫色的劫雷印记。
这是失格天道最后的馈赠。
祂死得很是痛快,亦未为难新生的天道,还利用权柄为秋知意送上了这个世界的祝福。
秋知意只垂眸看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
无关之人、无关之事,何必多生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