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瞎了啊,你没看到我在睡觉吗?”突然一声咆哮在悦溪身后炸响,悦溪刚刚弯腰捡书,不小心把后桌桌子上的书碰到了,书倒下后弄醒了原本熟睡的男生。班里的同学都转过来,看着他俩,悦溪知道是自己无意识的动作弄醒了后座的男生,只能把椅子往前挪并满怀歉意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只是那声充满歉意的对不起细若游丝,如蚊子叫一般微不可闻。被吵醒的男生恨恨地盯着悦溪,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伸了个拦腰后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看着悦溪的桌子,盯着她手里的纸,明知道她拿着的是地理卷子,却故意大声说,“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把我的书碰翻了,原来是在写情书啊,难怪心虚到道个歉都没声音。”接着又把身体往前倾了一些,脑袋几乎就在悦溪头顶了,一本正经地说道,“让我来看看你都写了啥,xx,见字如面……”
原本以为插曲结束的同学们纷纷面带窃笑,都望向悦溪和他,以为真是悦溪写情书被他当众读了出来。悦溪又羞又恼,本想默不作声,让他发疯完了就好,于是把头埋得更低,与他探过来的头保持一定距离。然而,后桌的那个男生却好像打定主意要让悦溪难堪,望着悦溪越来越低,都快贴到课桌上的脑袋,便敲了一下悦溪的后脑勺,阴阳怪气地继续瞎编道,“周浩然,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啊,张悦溪你干嘛啊,你撞疼我了!”瞎编情书正起劲的男生不会知道他随口瞎编的情书戳中了张悦溪的心事,所以张悦溪才会猛地抬头,撞得她自己脑袋发昏的同时,也让后座的男生因为吃痛而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悦溪揉了揉自己撞得有些疼的后脑勺,涨红着脸,杀气腾腾地瞪着后座地男生看。班级里的吃瓜群众都舍不得眨眼睛,生怕自己错过了好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浩然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不知道是谁带头吹了声口哨,后座男生就眯起眼睛,大声说,“哎呀,大家快看啊,张悦……”话还没说完,张悦溪一巴掌打在了后座男生的脸上,后座男生不算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手印。
许是这个巴掌来得太过突然,后座男生一脸错愕地看着悦溪,不敢相信看起来文弱又高冷的张悦溪居然敢动手打自己。其他好事者此刻也收起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态度,生怕张悦溪的怒火波及到他们。周浩然作为事件主角之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同学里时不时有人偷偷扫一眼自己,便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吃瓜群众也不敢在此刻接话,只是时不时来回瞥一眼他们仨,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班级里弥漫。周浩然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说,“到底怎么了,谁也不说话,要不给我个面子,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就到此为止?”张悦溪刚想说不,后座男生却抢先说,“好!”张悦溪暗自捏了捏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指尖已然泛青,深呼吸了好几口后,她强迫自己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转身低头看着不知道世界地图的哪个角落抠出来的地形图,每条线都好像在嘲笑她被人开玩笑戳中的心事。
悦溪对着试卷发呆了很久,直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才把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她拉回到现实。抬头一看,居然是班主任,来不及惊讶,班主任就说,“张悦溪,你跟我出来一趟。”来不及在心里腹诽,悦溪就跟在班主任背后走出了教室,班级里又开始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或许是在讨论是不是谁告密了吧。沿着教室外的长廊,一前一后两个人向着办公室走去,悦溪已经做好了被班主任教育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刚一走进办公室,自己的父母正坐在其他班主任的位置上。悦溪心一沉,不至于吧,这点小事就惊动家长了么,繁星中学怎么这么小题大做么?
“小溪,我和你爸路过省城开会,顺路来看看你。”“最近有点瘦了呢,要多吃点饭啊。”咦,剧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悦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便和父母闲聊起日常来。直到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来,她才和爸妈告别,“爸妈,我回去写作业了,今天作业有点多。姜老师,我先回去了。”姜老师点点头,和悦溪爸妈聊起了悦溪的成绩以及留学政策。
后座男生看着张悦溪走进教室,一丝嘲笑飞上他的眼角,他似乎笃定张悦溪已经被班主任姜老师批评教育了一顿。悦溪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教室。不一会儿,一张揉成一团的字条被扔到了桌子上。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他,要不要告诉他呢,迟疑了一会儿,悦溪在那行字下面写上了一行——没事,只是有人起哄我喜欢你而已。
将纸条重新揉成团后,悦溪将纸条扔向了周浩然的桌子,周浩然刚想打开,班主任正好走了进来。“不好好学习,都在干什么?我们国际部只是不参加高考,不是不用学习了,你们以为国外大学那么好申请吗?周浩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周浩然回头看了一眼悦溪,死死地把纸条攥在手里,对姜老师说,“老师,什么也没有,只是我刚刚题目做不出来比较烦躁,就把草稿纸揉成了一小团。”“是么,可我明明看到那个纸条是飞到你桌子上的。”“老师,你看错了,我一直在玩儿这个纸团,可能刚好抛上去又掉下来的时候被你看到了,被你误以为是飞到我桌子上来的。”姜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她确实也没看清这个字条是如何落到了这个桌子上,走廊上往教室看时,玻璃有些反光,走进教室后,确实只看到了纸团落在了桌子上。
再三强调了晚自习课堂纪律后,姜老师就离开了教室。周浩然打开字条,看到张悦溪给他回的内容,不禁笑出了声,回了一句——放心,哪怕你是真的喜欢我也没事。当字条又传到张悦溪手里的时候,张悦溪的心跳都慢了一拍,周浩然,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在我心底已经被默念了多少次。悦溪把字条认真的摊平,塞进了自己的书里,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写上——放心,我们是好兄弟。收到字条的周浩然冲悦溪笑了笑,模仿电视剧情节中古人结拜的动作,对悦溪做了一个简单的揖,表达了对“好兄弟”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