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哥,想什么呢。”任意将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
“你的。”他取过机票,转头塞在颜展之手上。
颜展之没接稳,机票轻飘飘地旋在他的脚边。
“干嘛啊,被学姐吸魂了啊。”任意没好气拾起机票,横臂大咧咧地揽过颜展之的肩。
颜展之比他略高几分,人又格外挺拔。按照以往,这种揽法会显得任意特别像一只爬树的猴。
但今天,这哥们格外颓,从离开咖啡店开始,他就闷着头不说话。
虽然平时他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不是在怼人就是在冷哼。
但是此刻任意嘴巴闲得快要爆炸,就差拱把火,把自己燃成天边最美的烟花了。
“你理理我啊,颜哥。”任意极其调戏地勾了勾颜展之下巴,“我听过女孩思春的,就没见过男孩犯相思犯成这样的,你是不是爷们啊。”
“不就是一女的吗,哥们回商市给你介绍更好的呗。”任意这种饮食男女完全不理解颜展之到底在纯爱个什么劲儿,犯了病似的。
“啧。”颜展之不耐烦甩开任意的胳膊,任意又十分狗腿地粘上去。
“颜哥,你终于理我了。”
“你能闭嘴吗?”颜展之本来就烦,又被任意吵了一路。
上蹿下跳的,一会问他回去之后吃什么,一会又打听到底和学姐怎么聊的,一会还得意洋洋地分享自己最近的情感经历。
聒噪。
机场的保洁路过他们,颜展之看了眼她手中的拖把。
够大,够脏。
真他妈想拿来一把塞在旁边那只猴嘴里。
“哟,这就嫌我烦了。”任意用肘戳了戳他的腰腹,抑制不住兴奋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追她?要不要哥们出点招。”
“你什么时候能谈一场超过两个月的恋爱再来我面前装逼。”颜展之在候机厅坐下,掏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她发个消息。
“宝贝,我待会飞了啊,俩小时联系不到我也别难受。”任意翘着二郎腿,半仰在椅背上,操着做作的气泡音,满脸油腻地跟新女朋友发报备。
“真没骗你,两个小时我去哪出轨?”任意坐起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哥们的时间,两个小时还不够进入前戏的。”
真该把拖把塞进他嘴里的,颜展之后悔自己刚才的仁慈。
“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场合。”颜展之往外挪了个座位。
任意扣上手机,又追到颜展之旁边坐下:“小处男不好意思了?诶,人太监都知道找对食,你都二十好几了,就没半点欲望?”
颜展之已经忍了太久,如果再不抽任意,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靠。”任意捂着自己脑袋,“你他妈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场合?”
“老色批不好意思了?”
刀起,头落。少侠,漂亮。
颜展之满意地收回手。
“我跟你讲,老子现在可是新晋人气动漫导演,国漫紫薇星预备役,你懂吗?”任意环顾一周,确信周围没人看过来,低声说,“万一被我粉丝看见,多丢人啊。”
“更该担心的是你溃烂的情感史吧。”颜展之瞥眼,“你真该养只泰迪,至少能在它身上找点共鸣。”
“想必少侠和我家旺旺很能聊的来吧。”任意呛道,“你和它都闷贱闷贱的。”
少侠刀又起,但被任意一个空手接白刃给狠狠牵制住。
“小瞧了哥们不是。”任意自得地勾起嘴角。
“我靠靠靠靠!”任意再次捂住他的头。
江湖险恶,少侠此去,记得佩双刀,行妙计。
上刃猛虎,下斩野狗,左劈傻逼,右扫脑残。
颜展之满意地收回另一只手。
此时他的手机振了一下,颜展之心一紧,是她吗?
他打开手机,心情又落了下去,不是微信信息。
颜展之点开短信,对方喜悦的语气跃然纸上。
“颜哥,我考上我们这儿最好的高中了。学校说给我减免所有学费和生活费,我是高中生了,颜哥!”
小木的好消息让颜展之暂时从离别的焦愁中缓了过来。
“好样的。”
颜展之飞快地回道。
“说好的,想要什么奖励?”
颜展之又回。
“谁啊,学姐?”任意凑过来,看清楚对话后,也是一阵振奋,“小木牛逼啊!”
颜展之资助了很多边远地区的小朋友,小木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颜展之从来不和这些小孩直接联系,都是靠着机构的中间人沟通。
一来是他觉得没太大必要,二来他也不希望这些小孩有任何必须要感恩谁的负担。
但小木是唯一一个有他私人联系方式的孩子。
他记得两年前,在公司清理的一堆粉丝来信里,意外发现了小木皱巴巴的信。
颜哥,展信佳。
这是我给您写的第13封信,不知道之前那些信您有没有收到。
我写信也没有任何别的意图,只是想亲口感激您对我的资助。
没有您,我现在可能已经外出务工了。
真的十分感谢您。
机构的叔叔阿姨们一直对您的信息守口如瓶,我求了很久才知道您的名字。
后来,我用支教老师的电脑查到了您公司的地址。
我想,我似乎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联系您。
希望我的行为没有冒犯您,我只想感谢您。
您是我人生中一只美丽的蝴蝶,因为您的一次振翅,我这只山坳里的小鱼也拥有了如海啸般盛大的幸福。
再次感谢您,祝您工作顺利,生活愉悦。
那封信里,还有一张折起来的奖状。颜展之打开:
木真一同学,年级第一。
颜展之快忘了那天是如何拉着任意在那堆如山的粉丝来信中找出小木的其他信件。
那些信无一例外,都好像被放置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