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训急忙勒了缰绳,马儿突然被勒止,一阵嘶鸣,前蹄高高跃起,好歹停了下来。回头看时,那后轮已滑至车轴尽头,若再不停下,只怕要车毁人亡。
静训惊魂未定,正要起身下来一探究竟,却见后头车舆处,云嫣已然跳下了车。
云嫣跳下车来,迅速拔下发髻上的黄铜簪子,向销孔插了进去。她一双小手,却是力道精准,那一下又准又狠,黄铜簪便代替了销钉,将轮毂固挡在车轴三寸之内。
静训松了一口气,心下正暗叹小姐有急智,却瞧见后头精骑扬起的尘土隆隆而来,已有一个骑得快的到得近前。
云嫣正要撤身上车,不料,前头一个方脸府卫已自马上跃下,向她扑了过来。
“小姐当心!”静训惊叫出声。
想到太子重重有赏,那府卫连命都不顾,直接从马上跳了过来。
不料云嫣机灵,迅速起身后撤,那府卫是扑了个空,摔趴在地下,堪堪抓住了云嫣的衣摆。
那方脸府卫劲儿大,想借力站起来,逮住云嫣。
情势紧急,府卫死死纂住云嫣的衣摆不放,云嫣眼见脱不了身,当机立断,从另一只袖中摸出把袖珍匕首,挥刀一砍,布帛嘶啦一声裂开,那人扯了半截衣襟子,仰面磕倒在地。
云嫣趁机转身,速速登上马车,静训早已驾了马车飞奔起来。
前头烟尘翻滚,后头众人皆以为那方脸府卫已将姜家小姐拿住,待翻身下马察看时,却不想他手里只纂了一块衣料,倒在地上,教一块石头磕得头破血流。
那方脸府卫脑门子上血流如注,嗷嗷叫唤,其余人等再顾不得许多,翻身上马,又继续撒腿去追。
一大群人马兴师动众,一路追至圣莲山脚底下。
此刻正值晌午,半山腰却突然有一阵阵山岚飘过。。一时间迷雾四起,朦朦胧胧,仔细辨时,却再不见了那独驾小车的踪影……
太子府的府卫暗道不好,四下搜寻了半日,两人并一车竟无迹无踪……
十多名精骑连两个小娘子都追不上,太子府一众府将无功而返,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向太子告罪,狼狈不堪。
太子妃身边的静恪得到消息,急忙跑回了香罗堂,进了东梢间,掩了门向太子妃禀道:“娘娘,殿下方才遣人去追赵青瓷那贱婢,竟没有追上!”
太子妃郭如是正立在床头生闷气,见静恪进来,扬声问道:“方才拢翠说,赵青瓷竟怀了身孕?是四殿下的?”
静恪略一迟疑,掂量道:“娘娘,赵青瓷那贱婢向来诡计多端,信口开合,这话想必是拿来诓騙人的,也未可知……”
郭如是心头一阵光火:“这种事,谁会拿来浑说?身家性命不要?”
静恪知道太子妃忌恨赵青瓷,也不想替她分辩。静恪觑着太子妃神情,虽难以启齿,仍是提醒道:“那小妮子,可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她说这种话,多半是撒谎……娘娘难道忘了,四殿下身子……”
静恪说完顿了一顿,郭如是却立刻回想起来,转头盯着静恪。
静恪缓缓继续道:“娘娘想必也知道,四殿下府上是什么光景。皇后娘娘侍妾也送过,那什么药也下过,四殿下却始终未有所出,足见太医所言至真。太子殿下便是想到了这一节,料定赵青瓷扯谎骗人,才命人去追她的。”
“此话当真?”
静恪点点头。
郭如是于是低头沉思,在房里踱来踱去。过了半晌,抬起头来,吩咐静恪:
“放话出去。就说……”太子妃狠戾一笑,“就说,锦乡侯府姜家大小姐尚未婚配,便有了身孕。生父竟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