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冬初,祁雨其要过生日了。
他的生日总是凑不准休息日,永远在上课,要不就在考试。
为此,温玉回不止一次感慨,“717可真是生而为学。”
“15岁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人生分水岭啊,为什么没有人给15岁这个年龄写文章?却只怀念十七八岁?”晚自习课间,温玉回一边冲奶茶一边问。
开水从保温杯里倒出来,咕噜咕噜滚在奶茶粉上,香味儿猛得扬出来,祁雨其的注意力从试卷上折回来。
“因为大家觉得跨过十八岁远比跨过十五岁重要,中考也和高考不一样吧,”祁雨其答了,看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半,又问,“这么晚还喝,不怕晚上睡不着?”
温玉回搅动塑料吸管,无所谓地吹一吹杯口。
“可能会,但是真的很冷啊,”温玉回努嘴指着四面窗户,示意祁雨其看严严实实的窗户,“再说,睡不着的话我就想想送你什么礼物。”
“没想好?”
“没有。”
温玉回在送礼这一方面要求苛刻,希望自己送出去的礼物是最特别的,不求贵重,但求珍重。
初二那年,学生之间开始流行送礼物,圣诞节要和同学老师交换苹果、教师节要一起给老师送花,如果是班上很受欢迎的同学,可能会有很多人送礼物给他。
初二上学期,也是冬天,温玉回毫无预兆地送给祁雨其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册子是太阳花形状的,里面的纸张都是方格线,一共三十六页。
温玉回就抄了三十六句歌词,一页一句,单页书写,倒不是找不够歌词,而是抄七十二句歌词真的很累。
找三十六句带有祝福意味的歌词就已经够费劲了,要么是祝福新婚、乔迁、成年的,要么就是求爱告白的,温玉回自己都把自己绕晕了。
有一首《祝你一路顺风》,倒是很符合她的需求,却显得很伤感,但为了赶紧凑齐,她还是写进去了。
那天晚上,祁雨其摊开这一页,皱眉问她:“你说实话……你是想给我送祝福语,还是绝交信?”
那一页上整整齐齐明明白白写着: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这……”温玉回也很难解释,抢过本子翻到生日快乐歌那一页,“哎呀,现在流行伤感国语歌,我真的尽力了,总之你知道我是送祝福就好,我可是一个字一个字自己抄的,你就忽略一些小问题吧。”
祁雨其这才安心收下。
初三那一年冬天,晚自习常常被科任老师占去讲课,所以她就找了张白纸,秒了一只米老鼠,专门去小卖部买了一盒彩铅,上了色,将这一幅拓下来的画送给祁雨其。
底部添一行娟秀小字,“祝祁雨其十五岁生日快乐,年龄半整,快乐要凑整。”
……
“不好想就别琢磨了,在我书上画朵花就给你算厚礼。”
铃声响了,温玉回想赶在坐班老师来之前喝一口,被烫得皱脸吐舌。
“我看看吧,不行再说。”她捧着奶茶杯子暖手,好奇似得问,“十六岁了,你没什么感觉?就是重大时刻的那一种。”
“没有,”祁雨其一边画坐标图一边回答,“你明年春天也十六岁了,会提前期待吗?”
“好像没有。”她把杯子放在书立旁边,防止前桌传东西打翻奶茶。
“那不就是,长一岁就那样吧,过得好就不局限于生日。”
说完,他好像怕被误会,抬头盯着她补充一句,“但这不是你不送我礼物的理由。”
“……”刚刚是谁说画一朵花也行的。
晚自习结束后,温玉回早早走了,叮嘱祁雨其继续在教室写作业,别跟着她。
但这一场钻营也是白费,她到小卖部的礼品区一看,都是些昂贵又不合意的,大号玩偶、礼盒、剃须刀、情侣水杯、暖手宝……
满载期待、空手而归的温玉回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在床上琢磨着琢磨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祁雨其的生日,中午最后一堂课刚好是体育课,温玉回跑步的时候都在思考,被别人踢的毽子砸中脑袋。
祁雨其扯着她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事,松一口气又念叨她,“真想不出?”
温玉回摇头。
祁雨其就笑,笑得无声,但是笑个不停,笑得温玉回想打他。
“笑你跟语文考了89分似的,想不到就不送呗,我又不怪你。”
“缺这一年,多不好看啊。”温玉回解释。
“什么意思?”
“你看,前两年送了,后面几年也送,就中间这一年空着,感觉很不合适,受不了。”
闻言,祁雨其的笑容凝固,感觉心都软了,“想这么长远?”
“怎么?你的意思朋友做到今天?”温玉回反问他。
“当然不是。”
“我还不是想让你开心。”
“你为送我个礼物这么费心,我就很开心了,这就够了。”
祁雨其一般不这么直接得肉麻,所以温玉回听完这句话也有些不好意思。
“中午你去食堂吃饭,别吃太饱。”
“为什么?”
“我中午出去一趟。”一般他出校外,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点吃的。
“行。”
午休时,温玉回趴在桌子上睡觉,因为冷,所以握拳缩进袖子里,祁雨其提着蛋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只露出一点眉毛和闭上的眼睛。
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祁雨其轻轻推她,温玉回睁眼坐直,他做口型喊她,“出来。”
温玉回懵懵懂懂走出去,睡眼惺忪。
教师对面是办公室,温玉回跟着祁雨其走过二楼一整条走廊,来到侧面的露天大阶梯。
“坐这。”他掏了张纸擦擦第一个阶梯,让她坐下。
“来不及现做了,就买了一个成品,只有4寸,但够了。”说着,他掏出一根蜡烛,“店里的姐姐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