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梅带了大量的金银,在疯狂的砸钱攻势下,很快顺利地买下了数目不小的茶树和山头。
西南的地价便宜得惊人,这些没开过荒的山头几乎没人要。纵然碰上些不情愿卖的,傅惊梅只要在价格上稍稍让步,基本也能稳稳拿下。
所以尼亚家绝对算是个例外了。
傅惊梅能耐下性子磨那么久,还是因为附近的山头都买下了,唯独剩下他家的。为了日后管理,她肯定不能留个不属于自己的山头在那,这才多费了些口舌。
看那老少二人似乎有难处,本想问问,力所能及的话就帮一帮。但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懒得再管了。
索性自己也没强买强卖,他们拿了钱财便自求多福吧。
傅惊梅很快将此事忘在脑后,她要去的地方还很多,这只是个不足一提的插曲罢了。
要说她单独和霍伯彦出来,开始还是不太适应的。好在最近霍伯彦的脾气不错,一改在庄中的喜怒无常。虽然傲娇的老毛病不改,却没再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两人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火齐山。
火齐山是几座主峰,十几座从峰的统称。每年春夏之交,满山的荔枝成熟,整座山如同被火焰包围,以此得名。
荔枝在大梁是稀罕物,备受中原贵族追捧。最上等的荔枝一挂红,就要被乘露摘下,快马入京师。不过到底是原产地,在百越倒是容易买到得多。傅惊梅有大虎这么个作弊器在,当然要去看看。
大虎的空间中没有时间流速,东西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什么样,最适合搬运这种存储条件苛刻的美食。现下恰逢荔枝季,正好去火齐山买上一些囤起来,带回去给众人尝尝鲜。
主峰上的名贵荔枝都是给权贵的,但还有那么多从峰呢!当地官宦、西南的大户,都是荔枝的主力消费军,还有许多专门的客商前来,俨然在山脚下搭建起了一个小小的镇子。
“我要吃那个!” 猫爪子指着一盘稀奇古怪的菜肴。
“你消停点吧!这一会你都吃多少了?”傅惊梅按下猫爪,无奈道,“那是盘虫子而已,有什么好吃的?”
百越习俗特殊,很多昆虫都可食用,一路走来傅惊梅已经看见了炸竹虫、腌蚂蚱、甜蚕蛹、烧蜘蛛等黑暗料理。
“那凭什么他就能吃?” 大虎不服气,指着旁边的高大人影。
霍伯彦一口咬下了炸蝎子的头,浑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没听见它的话。但他骤然减缓的步速太突兀了,分明是在等着听回答。
傅惊梅顿感压力,祭出彩虹屁大法:“人家要腹肌有腹肌,要胸肌有胸肌,当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已经胖到连毛都舔不到了!”
霍伯彦满意地瞥了傅惊梅一眼,飞快扭过头去。
“就这家了!”傅惊梅在一个高高的吊脚竹楼前停下脚步。
主楼前人来人往,穿着百越服饰的男女围绕着一篮篮的荔枝,热烈地讨论着。他们熟练地拨开荔枝放入口中,仔细品味后吐出核来端详,似乎在鉴别着什么。见到他们前来,有些人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向导用生硬的中原话介绍:“这是火齐山最大的荔枝商人之一了,他们家有两座山。”
客人们听见中原话,纷纷安静了一瞬,向傅惊梅这边看来,好像她是什么珍稀动物。
百越人不懂中原礼仪那一套,眼神都有点直勾勾地,这让霍伯彦陡然升起被冒犯的不快,气势汹汹地上前几步挡在傅惊梅身前,怒目而视。
傅惊梅不想惹事,被人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但霍伯彦的反应还是挺暖心的,让她想起从前养过的那只阿拉斯加。
傅惊梅拉住霍伯彦的臂弯,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这是他们之间养成的习惯。霍伯彦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用眼神吓那些人了。
“他们在议论你。” 大虎说,“咦?老板来了。”
竹楼中缓缓走下一个身着蜡染百褶裙的年轻女子,对傅惊梅微微一笑:“!#¥%……”
向导低下头说:“老板请您进去说话。”
“最近在附近买了很多山的,就是阁下吧?”
出乎傅惊梅的意料,对方很年轻,甚至年轻地有些过分了,还说着不太顺畅的中原话。
这本没有什么,商人走南闯北,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会几种语言不稀奇。傅惊梅自己也会说草原的语言,还跟着裴柔之学了点江南话。
真正让傅惊梅吃惊的,是这位老板的样貌。
他生得很白皙,细长的狐狸眼上挑,有种介于男女之间的妩媚。和他相比,霍伯彦都更像是个百越汉子。
“是的。不过我只想买些荔枝。” 傅惊梅回神,不急不缓地回答。
“这个当然好说,我可以给到市价八成的价格。” 那双狐狸眼更弯了,“只要阁下愿意和我做笔生意。”
傅惊梅不想节外生枝,干脆拒绝了:“您太抬举了,我不过是个小商人。”
狐狸眼男子碰了软钉子也不生气,笑眯眯道:“阁下买下那些山地,是为了做茶叶生意吧?”
“真是有心了,不过这些试探还是免了吧?您有这份时间,不如另寻其他人。” 傅惊梅不吃这套。
她已经后悔来这里了,现在想想向导肯定是被收买了,才会那么卖力地介绍火齐山,又殷勤地带他们来这里。自己还是不够谨慎,傅惊梅暗暗决定,以后定要多些提防。
“阁下好性急啊,不听听再做决定吗?” 狐狸眼男子仍不放弃。
“他对你没什么恶意,但我感受到了仇恨和野心。” 大虎在识海悄悄说,“而且他身上财气挺旺盛的,产业应该不小。”
“既然您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不听,岂不是太过失礼?” 傅惊梅终于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茶有问题。
狐狸男的肩线松弛下来,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旁白的婢女跪下,将一个宽大的漆盒放在二人中央,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地契。
傅惊梅瞳孔一缩,皮笑肉不笑:“您这是?”
“阁下怎么称呼?” 狐狸男问,“我叫龙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