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又不是没吃过她的亏,也不是没上过她的当,已然闹得自家夫妻快成阖府的笑柄了,何必还管她?
邹氏却只是摇头,道:“世子爷回去歇着吧,我陪萧表妹一夜。”
江清寒已经替萧梦的伤口上敷了止血药,重新又用干净的白布缠裹了,结结实实的系了个结。
这时候乍着两手吩咐梧桐打水。
他一边净手一边对江清月道:“就听大嫂的吧,这里不能没个主事的,好或歹等明儿一早再说。”
江清月也明白,他不能为了撇清自己就真的不管萧梦得死活。
人是救下来了,可心结未解,一个闹不好,她再死一死。
他们兄弟两个大男人留下肯定不合适,可不就得邹氏留下了。
等到江清月兄弟走了,梧桐为难的对邹氏道:“世子夫人,这里没有多余的床榻,要不您在外头榻上好歹对付半宿?婢子替您铺好了新的被褥,姑娘这里,有婢子值夜呢。”
邹氏笑笑,摇头,道:“不妨事,你去歇着,明儿一早换我,我就在这里陪陪你们姑娘。”
梧桐没办法,看向萧梦得,可萧梦得自打被江清寒怼了,就又闭着眼睛,一副“人已死,无事莫扰”的颓唐模样。
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连最基本的人情大礼也不在乎了。
***
梧桐歉疚的退出去,屋里只剩邹氏和萧梦得。
萧梦得对邹氏不理不睬,邹氏也不以为忤,她倒了盅茶,坐在榻边问萧梦得:“萧表妹可要喝盅茶?”
萧梦得不理她。
邹氏笑笑,将茶盅放到一旁,道:“我知道表妹在心里怎么揣度我,定是在说我假惺惺,滥好心吧?其实,我留下来并非是为了羞辱你。”
还要怎么羞辱才是羞辱?
邹氏并不替自己辩护,只顿了顿,问:“萧表妹当真喜欢世子爷?”
喜欢?这个词如此陌生。
萧梦得睁开眼,茫然的注视着青色床帐,瞪得眼睛都要酸了,久得邹氏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她才出声道:“当然不是,我和他又没见过几面,不过一个表哥的名头而已,能有多喜欢?而且,他那么老……”
哪么老啊?还真是孩子,说的虽是实话,却也太孩子气了。
邹氏哭笑不得,替江清月鸣不平:“世子爷确实比萧表妹大了几岁,但也不过才将将过了弱冠之年。”
呵。
“既然萧表妹不喜欢他,又何必自伤至此?”
萧梦得不吭声,只沮丧的闭上眼,良久,才呓语般的道:“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重要吗?”
“我大致能猜到一二分,萧表妹其实并非对世子爷,甚至是世子妃有觊觎之心,不过是想求个安稳、牢靠的终生是不是?”
萧梦得默认。
邹氏轻柔的道:“谁都想一生岁月安稳,衣食无忧,可也不是就这么一种方式。”
萧梦得自嘲的笑了一声。
事都做下了,也被羞辱过了,想以死谢罪却没能逃得过,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你们有的选,我没的选。”
有的人活着就是原罪,比世人再多努力,也敌不过有些人天生命好。
他们可以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说着漂亮话,而那些活着就已经艰难的人哪儿有什么选择可言?
邹氏轻声叹息,她对萧梦得始终存着几分怜悯,但也仅此而已。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却也不是各个都轻言生死的,有许多心在泥泞,却终生向往阳光并努力追求温暖和光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