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紧手中小杯，又慢慢松开，茶水被他的力道震起细小的波纹，把他的投影彻底冲淡，什么也看不清了。
“臣想开了。”他终于缓缓抬起眼，与她目光相交，将那口郁结于心口已久的浊气呼出去，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他看着近在眼前，又仿若远在天边的旧友，淡淡笑着道：“就做朋友吧，如您所说，我们这辈子，也只能做朋友了。”
不过一点私情而已，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跨越过去。
熟练地挂上最擅长的滑腻笑脸，他就已经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率先扯开话题：“赵长文最近好像很关心您和莫家的关系，您把莫家也驯服了？”
“和莫太师做了一些他无法拒绝的交易。”萧怀瑾也自然而然地接上去，他们之间，仿佛真的从未有过任何不愉快。
她饮一口放凉的茶问：“怎么，赵长文着急了？”
赵佚微微耸肩，答案不言而喻。
“那正好。”萧怀瑾忽地勾起嘴角，咧开一个期待的笑：“赵佚，先前答应过你除掉赵翎，差不多也该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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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殿下稀客。”时隔四五个月再见莫璟之，这一回楚怀没再把他晾在一边，主动请他入座，为其倒茶，“臣还以为您不会再来了。”
“发生了一些事。”莫璟之的态度与上一次来无甚分别，只不过稍稍软化了些。
既然会专程来清宁台，就说明不是小事。
楚怀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凑近他道：“您需要臣来为您解忧吗？”
莫璟之似乎还在别扭，不愿看他，冷冷说：“你一个被软禁的人，能帮得了我什么？”
楚怀不以为意：“臣帮不了您，可臣能让其他人帮您？”
这个人，意外的自负啊。莫景之心道。
“你就不怕我是在利用你吗？我和陛下再怎么说也是夫妻。”
“夫妻？”他轻嗤一声，“夫妻情分从何而来？您对她动情了，还是那小皇帝喜欢上您了？那她知道您的好友薛公子是先楚王殿下的子嗣吗？知道薛公子想要她的皇位，而您也是帮手吗？”
莫璟之别眼说：“我并没有帮薛珩羽做过什么……”
楚怀以为他还在逃避，“那就得看陛下会不会信了。”
莫璟之不喜欢他看向自己时那副狡诈的脸，半晌也没有出声，奈何他今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晾了楚怀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是认输了。
“你说要为我解忧？”
“殿下去找过成公公了吗？”
“采买司一直被人盯着。”
楚怀大概也猜到了，他被软禁在清宁台之前，就听说萧怀瑾身边的颜汝成和采买司众人走得颇近，对成公公更是献了不少殷勤，陆澄一案之后，采买司就是萧怀瑾最为怀疑的地方。
加上莫璟之这个人据他所知，最爱整日闷在未央宫不出门，突然和成公公过从密切难免会惹萧怀瑾怀疑。
不过既然莫璟之已经下定决心站到薛家这一边，有些秘密也可以透露给他了。
“太医院呢？”楚怀声音压的极轻，“殿下去过太医院吗？”
莫璟之蓦然色变：“太医院也有你们的人？”
“不是你们，是我们。”楚怀咬重的“我们”二字，语气听着像讨好，却又像带着点威胁。
他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安神香囊，按在桌面上，慢慢推至他面前。
“殿下，去太医院，找钱院判聊一聊。”
竟然还是堂堂院判？
莫璟之震惊之下，不由怀疑对方所言真假，然而楚怀面容坦荡，不见半点心虚。
他俯眼盯着那朴素无华的香囊，没有接，“你都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吗？”
楚怀这会儿倒谦逊温顺了：“那是您和薛公子需要商讨的事，不是臣能够擅自过问的。”
因为根本不需要过问，他知道莫璟之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切都会按照薛珩羽的计划进行。
只要万事顺利，胜利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