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笑着逗她,“你当然很漂亮。”
宋文初却咬着下唇摇摇头,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光,“不,是你画的很漂亮。我…我说不上来,就像是,你发掘了这片场景的美。我、还有身边,这束阳光的美,组合成了一个整体,看上去都很和谐,又很漂亮。谢谢姐姐,我真的很喜欢!”
她笑着拍拍宋文初的脑袋,“喜欢就好,需要我再完善一下吗,周围的景最初画得有些粗糙了。”
“那好呀,麻烦啦。”
她回去善后,正好装裱的师傅也来了,还好对方外出带了不少东西,正好有适合这幅画大小的画框,装裱后直接赠给了旁边站着的宋文初。对方嘴角半天没下来过,喊了她一路的“晚晚姐晚晚姐”了。
宋文初是这么说的,姐姐有很多,但“晚晚姐”只有一个,所以她决定换个称呼。
小孩三天两头一个主意的,梁晚笑着应了。
顺便拿去对面炫耀,结果没人有空看——好像今晚有桌大餐,三个师傅连同宋文钟都齐上阵,厨房里一时热火朝天,三个学徒忙里忙外,于是宋文初把画放在显眼处等着他们有空时看见,自己溜回去打算把作业抄了。
梁晚本是陪着宋文初过来看一眼,顺道在一层转了转。蔡记有两层楼,一楼后面通着院子,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是一间包间和楼梯,以及用屏风隔开的两个雅座,以及最中央的八仙桌。虽然地方小但装修得很不错,能看出有些年头,挂画和装饰都很有品味,也维护得不错。刚从包间走出来就被眼尖的小波看见,对方忙得马不停蹄,见她直喊“梁小姐梁小姐,有没有空呀,能不能帮我把后院里摘好晒着的咸菜给送进去啊,我这边我这边忙不开脚啊——”
她愣了下赶忙应下,问要放去哪里,小波边往外走边喊“给小老板就好——”
往后院走,很显眼就能看见晒着的咸菜,旁边放着个菜筐,挨个收进筐。刚进厨房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但师傅们倒还和蔼,虽忙但也说说笑笑,见梁晚过来帮忙直笑是不是小波找的她。
梁晚不解其意,点头问怎么了。
放在宋文钟身边,他俯身切着菜,戴着口罩和厨师帽,一如往常套着厨师服,闻言笑着抬头,有些无奈似的,又因为刚从工作中起身,冷漠的前奏未消,似随身而伴的温柔下一秒就跟上,梁晚被他抬头一瞬间的眼波流转之美硬生生停顿了下,清晰地感受到鸡皮疙瘩在起舞。
他丢了个眼神给后面的师傅,随即低头冲她笑道,“小波刚刚被我骂了,东西拿错了不敢来找我,估计看到你就赶紧找个帮手过来,反正他知道我不敢骂你。”
接下来很快就开火,倒油,炒菜,噼里啪啦,能看出虽然大家说笑自然,但确实很赶。梁晚站在旁边围观,他的动作不似平时,迅猛中带了点……她说不上来,反正和她前两天看到的都不一样。她想到了那种餐馆里厨师做菜时的流程化,或许说是冷漠,没什么感情地翻炒,又快又猛,像在赶工。
为了确认她的想法,她抬头看他的眼睛。
只露出一双眼睛,没有波动般,眼皮轻轻掀动,好像能看见眼睫毛了——他意识到什么,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几不可闻的调侃笑意,又很快转回去,手上动作很快,旁边取切好的葱姜蒜下锅。
梁晚又被激起的鸡皮疙瘩刺激到了,淡定的转身离开。
细长的瑞凤眼真的很漂亮啊救命——
真好奇是他们家父母哪个遗传下来的啊?
回去继续画画,身上一股的油烟味,倒也不在意,把昨晚的富春山居图拿出来继续临摹,画了半个小时左右宋文初就在楼下喊她吃饭了。有些诧异,按照时间不应该这个点啊?
还是下楼了,刚到对面就被一桌子的盛况给惊讶到。没来得及问就见三个学徒一人抱着一大海碗,毫不犹豫地往碗里赶菜,六个人一扫荡,桌上也所剩无几了。
她不解其意,甚至能认出那道宋文钟在她面前做的不知道叫什么玩意的咸菜炒肉,怎么就都被瓜分了?
宋文初推着她往厨房里走,方才的油烟味已经消失不见,收拾干净的桌上摆了七八道菜,还有道汤。宋文钟端着碗筷过来,挨个分。一般饭桌上宋文初主导气氛,而现在氛围沉闷得显而易见,梁晚相当迷惑,试图打眼色给宋文初,对方示意她先别说话,吃了饭再说。
她老老实实低下头夹菜吃饭,味道是真不错。
杭城这边喜欢用时蔬,春日的笋、荠菜等都最为新鲜,配鱼是最好吃的。不过桌上没鱼,梁晚有些不解,之前不是杀了一二十多条步鱼吗,都去哪了?
直到绷着脸的宋文钟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汤,倒完底就空了。梁晚不是很喜欢喝汤,从不主动盛汤,但这是宋文钟第一次强制给他们盛汤。梁晚犹豫两秒,还是端了起来。
尝到第一口时她就明白鱼去哪了——原来在汤里。
宋文初埋头吃饭,她只得求知欲旺盛地望向宋文钟,毕竟她是客人——这个身份很微妙,她笃定宋文钟不会拒绝她。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给她感觉上的温和,或者其他什么她自己也形容无法的东西。
对视片刻,宋文钟果然败下阵来。明白她在好奇什么,于是问她:“尝出这是什么没有?”
梁晚赶紧点头,“鱼,是吗?”
“知道是鱼的哪里吗?”
“…没吃出来。”
“是腮帮肉。”
“雪菜豆瓣汤,寻常人家里也做这道汤,只不过人家的豆瓣是真豆瓣,这道汤里的豆瓣,是步鱼上的腮帮肉。”
稍作思考就知期间含义,只取步鱼上两块腮帮肉做成的汤,得有多奢侈?蔡记不是大型酒楼,只是需要做什么菜才置办什么,在这种背景下,这道菜的消耗就显得很大。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手里这碗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步鱼在杭城市场紧俏,价格也高,做这道汤更是要新鲜无腥味的步鱼,只取腮帮肉。而步鱼存放久了会影响新鲜口感,再用菜也不佳,要么即刻用菜,要么就扔掉。大部分酒楼会继续留用菜,也有部分厨师只得浪费几十条条鱼,而做成这道汤。”
梁晚下意识用勺子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