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箴,贺若纤尘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荒唐来形容。
贺若纤尘察觉到,那名女子来到他身后,肩膀的土渣被她轻轻掸落,他刚要走开,突然被那女子以指为刃,重重的点戳在他脊椎附近的几处大穴上,突如其来的猛击让他不能动弹。
一道绿色符咒瞬间没入他的后脑,震感从脊椎一路冲上头顶,血液一蹦一跳的冲击太阳穴,要说不疼那也就只能骗骗自己,不光疼痛难忍还如附骨之疽,拉扯全身经脉急剧缩紧抽搐,而他眼下却只能全身僵直杵在原地。
头颈渐凉,手脚冷麻。
那女子取出一条白色帕子,围在他眼睛上。
管事看的五迷三道:“帽姐,您这是干嘛呢?怎么还要玩捉迷藏啊?”
“你懂什么?我只不过不想看美人泣血,那样就太扫兴了。”说罢将白色帕子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真可爱。”
那女子抽出五支三色银针,三支插在贺若纤尘头顶,两支插在后脑,手掌中涌现一团绿色的莹雾,以灵力打入他百会穴,五只银针相互呼应,更像是五千只鬼手,伸进他身体里面,寻找他的识海、灵枢和体内的灵魄,体内聚集的灵力遇到哪些绿雾瞬间便被消散。
他很快便调整自己,冰雷魂将游离在外的七魄拉进灵枢,在丹田中折叠一处空间将灵枢和识海一同藏进去。
他集中灵力,以免空间震荡被发现,和侵蚀入体的灵怪玩起躲猫猫。
不久后他便有所发现,原来他们是要将人原有的记忆消除,然后捏造一段假的记忆进行填补。
他抵抗着这股力量,保持清醒,迫使他不会迷失在幻像里。
血泪和汗水浸湿雪白的绢布,一股热流从鼻子流出,暗暗想再坚持下去不会七窍流血而亡吧?
他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更不知道接受换忆术后会是什么样子?
因藏起灵枢,体内灵力急速衰竭。
三十六计上上策实行不了,那咱还有下下策置之死地而后生,索性敌不动我不动,敌要动,我先晕……
管事见他吐出一口鲜血后栽倒在地,便从椅子上弹起来。
头一次见有人晕倒,管事的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帽姐,怎么回事?换忆术完成了吗?”
帽子眉头一皱,指尖搭在贺若纤尘手腕处,脉搏杂乱异常,她反手扬起一根银针直奔贺若纤尘眉头太阳穴。
那银针抵着皮肤停下来,贺若纤尘默然不惧,使自己全身放松,心神不受女子影响,灵力内敛,心里叫苦,装也要装的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功亏一篑的境界。
他直呼哀哉,予不染知道一定骂他是个上赶着让人玩死的蠢货。
帽子直起身子,走回桌子旁,有些体力不支的瘫坐在椅子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鬓发流下来:“将将完成,部分记忆怕是会缺失,但应该没事,他心生抵抗意志力又比常人更坚定,承受不住便晕厥过去,保险起见,你暗中观察几天,没有异常的话,等过半年后,再重新给他将记忆填补一下就行。只是,我并未在他体内探到灵枢所在,但是他体内却存有微弱的灵力,而且没有发现任何灵魄,有些奇怪。”
帽子转过头望着躺在地上的贺若纤尘,若有所思的说道:“顺意,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刚刚送他来的那个人,看着面生而且是第一次送人来,不管什么说辞,保险起见,最好把他控制起来探探底,咱们两个可千万不能因此坏了城主的大事。”
“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不可思议。我以为你为色所迷,忘乎所以了呢!这人晕成这副模样,怕不是被你给的惊心动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恶心到了吧?哈……”顺意招呼人将贺若纤尘抬走,回身之际不忘讽刺一番,余光中瞥见帽子手指一挥,本能的向后一躲,可是什么都没有。
帽子和顺意向来不对付,奈何城主有令不许内斗,违者自行了断,所以总是嘴上占占彼此便宜,这会儿帽子又被嘲讽一番,真想就地撕了这臭男人的嘴,但是能看到顺意被吓成这样,也算扳回一局:“最毒妇人心,顺意,总有一天把姑奶奶惹急了,送你去地狱下油锅。”
顺意看着帽子眼中的恶毒和不耐烦,不再说话,推门而去。
贺若纤尘此刻有些担心独酌,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抓到。
如果他被抓到,自己真就变成一条待宰的咸鱼,因为他偶然发现,城中竟然没有丝毫灵气。
他被抬进闲城后,体内仅剩的灵力竟然有被压制之势,成溃散之像,还好折叠空间并不是完全封闭,要是取不回识海和灵枢,假记忆成为主导越来越真,终有一天,早上醒来后的他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顺义将贺若纤尘安置好,刚要起身离去,走几步后却退回来,把他抬起来将整个左臂压在后背下面,将手掌握成拳抵在腰□□位上,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多久便会手臂酸胀,腰部剧痛,如果没晕,一时半刻都坚持不下去,如果真晕,两个时辰后醒来便会三天起不来床,而且手臂都有可能报废。
“太狠了吧!”贺若纤尘此刻心里恨不得跳起来踢死这混蛋,混蛋不可怕,就怕混蛋有文化。
他听见关门的声音,大气儿不敢乱喘,一动未动保持这个姿势昏睡两个时辰,就算无灵力可用,冰雷魂也不是吃素的,要搁以前那还真要受罪。
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离开,他才敢睁开眼,坐起来后,看着被换过的衣服,血渍也被清理干净,环顾四周,屋子一尘不染。
这里就是假记忆中他的家,一切都很陌生,而他却不得不将他们熟悉起来,以免露出破绽。
他从床帐后面走出来,定定神,远处还放着刚烧好的热水,一切就如同刚刚那段记忆一般真实。
他找出独酌临走时塞到他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小像,纸片边缘已经抚触的有些发毛变色,看样子异常珍惜,他小心的拿一块布片将小像包起来,想着等出去还给独酌。
他躺回床上思考人生。
之后每天都会有人在暗处看着他,他索性开始长达六七天的挺尸,睡得昏天暗地,在快要让别人觉得他要饿死前,扶着腰,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门,装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