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在想法子赚钱,但凡是正经能赚钱的,都要他出示身份证。
经过了解,这东西大概跟照身帖差不多,是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不过显然在这个世界,身份证的作用更大些,走到哪里都得用。
他带着姜月在地下广场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机里放老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姜月哭得稀里哗啦,最爱吃的铁板猪排照烧饭都吃不下。
聂照有了个主意。
他牵着姜月,在一家毛笔字补习机构的大门前乱晃,时不时向里张望,终于里面的老师忍不下去,来问他们:“要来补习吗?”
聂照晃了下姜月的手,姜月就弱声弱气问:“你们这里还要书法老师吗?我哥哥字写得特别好。”
老师以为他是来勤工俭学的,招呼人进来试了两个字,眼睛一亮:“大课一节一百,一对一三百怎么样?”
他说着要聂照的身份证。
姜月立马就含着泪哭起来:“老师对不起,我们没有身份证。”
聂照也低着头,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老师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妈妈和爸爸都去世了,舅舅舅妈不想让哥哥去上大学,所以扣下了他的身份证,哥哥想自己赚点钱。”姜月一边说一边哭,哭得人家老师心都软了,赶紧蹲下来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就算社区上门调节都难有什么结果。
两个孩子穿得干干净净朴朴素素,看着也不像坏人。
“行吧,先试用两天。”
听到对方松口,姜月停止哭泣,对着聂照笑了笑。
聂照每天白天在书法班教书,姜月就跟着他待在这儿,补习班的老师看她可爱,经常会投喂点吃的,正是暑假,也没人会奇怪她为什么不用上学。
半个月里,他们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
聂照在补习班一个白天大概能赚四百块,一开始光吃饭两个人一天就能吃一百块的,姜月怕花钱,总是吃不饱,后来在附近的自助盒饭按月订餐,消费才降下来。
他们攒了半个月,终于从危房里搬出来,在近郊花两千租了个五十平的小屋。
小屋只有一间卧室,没有客厅,好在床够大,他用帘子从床中间隔开,他睡一半,姜月睡一半。
书法班的工作四点结束,下午五点,聂照会准时离开家,到凌晨十二点回来,有时候给她带个鸡腿,或者肉丸子什么的。
他放进小锅里热热,再给姜月添一顿夜宵。
姜月知道他是去赚钱了,想要带她尽快搬出这里,看着聂照眼底青黑,姜月心里难受,吃夜宵也没那么心安理得。
五点,聂照又准时出门了,嘱咐姜月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
怕出意外联系不上对方,在打工的前两天,聂照就买了两部老人机,他晃晃手机,示意姜月:“有事给我打电话,注意安全。”
姜月乖巧点头,目光落在聂照
新给她买的读物上,思绪却早就飞远了。
没多久,聂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姜月拨通白天储存好的号码,和对方商量好后,换身衣服出门。
工地里灯火通明,包工头塞了个安全帽和副手套给姜月,示意她去那边搬砖。
姜月连忙过去帮忙。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长处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力气大一点,白天这个工地正好在招工,姜月怀着试试的心态过来,没想到包工头见她一口气能抗两摞砖,眼睛都亮了,让她晚上来工作,白天千万不要来。
姜月搬砖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点,一晚上一百,还管一顿宵夜。
聂照从来没让她吃过这种苦,没两个小时候,她的手掌就磨得泛红起皮,好在夜宵时间到,她排队跟着工友去领盒饭。
姜月在一群男男女女中格外扎眼,因为年纪看起来实在太小了。
“大力也太丧良心了吧,现在都开始招孩子了。”有人嘀咕。
聂照也在排队,低头抽空给姜月发短信,问她睡没睡。
姜月端着一次性饭盒,筷子夹在腮边,给他回消息:马上就要睡了!
聂照收到消息心略安,一抬头,瞧见前头站了个熟悉的人影。
“姜月!”
有人喊她,姜月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打好的饭洒了。
这地儿人生地不熟,还能有谁知道她名字?
聂照还当自己眼花,没想到真是她,他快步走近,从后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心惊肉跳:“你来这儿做什么?”
姜月扶一扶盖住眼睛的安全帽,装死,不吭声。
周围工友好奇的目光扫过来,大卡车轰隆隆地响,吊塔还在慢悠悠运作,聂照都要疯了,这些东西沾着即伤挨上即死,姜月的小身板都不够一板砖拍的。
她万一走神了,万一没看见,聂照越想越心慌,他拎着姜月,姜月拎着饭,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说话!这种地方是你该待的吗?你来做什么?”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断定,他是真的生气了。聂照向来心大,姜月也听话,二人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的时候,这还是聂照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姜月手脚都软了,两只脚并在一起,低着头,动都不敢动,手端着盘子,烫也不敢撒开,小声说:“赚钱……”
“赚钱?”聂照更炸了,他气得团团转,“用得着你出来赚钱了?老子是缺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用得着你出来赚钱,还大半夜的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赚钱?”
姜月不吭声。
聂照脱了外套,用外套抽她屁股和大腿,手都在抖,呵斥:“说话!哑巴了?”
姜月被聂照骂着,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却想起聂照不喜欢她哭。
她做错了事还要哭,他会更生气的。
只好强忍回去,嗓音却忍不住带上泪意,变了调:“对不起,我,我就是觉得三哥赚钱太辛苦了,我不想
拖累你,我也可以赚钱的,这样你就不用每天做两份工作了。
只要,我,我多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