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细算来已有近一年未曾见面。
“朕瞧瞧,好像又长高了些。”
文贵妃在一旁掩唇轻笑:“可不嘛,四姑娘再长就要有儿郎高了。”
兆庆帝很快忘了先前的不愉,有些骄傲道:“太子身高八尺,够她长的。”
文贵妃僵了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柔柔道:“看着四姑娘,臣妾就想起家中小妹,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到现在还不愿嫁人,真是愁煞臣妾了。”
皇帝在脑中搜刮了许久,终于想起这个名字,“可是叫文缨?”
“陛下还记得?”
兆庆帝早已忘了,只对名字有个大概印象,不好拂爱妃面子,笑着模糊应了,转问:“今日可到场?中意哪家儿郎朕给她赐婚。”
文贵妃却吞吞吐吐起来。
看爱妃有口难言,兆庆帝大手一挥:“但说无妨。”
文贵妃沉吟片刻,还是道:“其实……臣妾小妹自幼仰慕太子。”
此言一出,满堂一震。
北梁朝历代重文抑武,兆庆帝还是太子时就仅剩威武侯季庚一名武将,时年北方回胡来犯,若不胜,虎视眈眈的南疆将会一拥而上,瓜分北梁。
当年威武大将军季庚以五万对八万,大败回胡。
代价是,死伤过半。
就连季庚带上沙场的三个儿子都折了两个,黄沙埋骨,尸首难寻。
不过也是这一役打出了北梁的气势,教两地夷族莫敢来犯。
为稳国祚,北梁这才开始重视武才,只是陈年弊病,收效甚微。
因此兆庆帝自登基始就十分倚重季家,不仅升官加爵,季陈氏一生下女儿就口头定为太子妃。
太子开过年就要迎季氏女入东宫,这个节骨眼儿上文贵妃偏提一嘴自家小妹的闺中绮思……
这文家……
心思活络的朝臣官眷心都跳快了几分。
不仅太子,就连兆庆帝也是眉头微皱。
“爱妃啊……圣旨已下,许给太子却是不能,满朝这么多儿郎,再择一个仅次于明儿的不难。”兆庆帝捻捻半白的胡须,明确拒绝。
文贵妃早有所料,她知兆庆帝对她的宠爱还不至万事相依的地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文缨做太子妃的可能。
她的目标是——
太子侧妃。
文贵妃是嗓音愈发娇柔:“陛下,臣妾小妹被家里惯坏了,闹着非太子不嫁,臣妾明白陛下的难处,陛下就是赏个侧妃都是缨儿高攀了。”
太子侧妃……
兆庆帝不仅听进去了,而且还认真思考这种可能。
太子清心寡欲,东宫现在并无姬妾,可以后继承大典免不了三宫六院平衡前朝势力,文家忠心又听话,现在不入以后也会入的。
他们鲜于皇室一脉子嗣不丰,代代单传,太子多用些人多晓些事,也好多开枝散叶,稳固国运。
看着兆庆帝的神情变幻,季海棠忧心忡忡地偷偷看向太子。
太子眸光定定地看向她,无声道:放心。
沉吟片刻,兆庆帝拿定主意:“赐——”
太子一看口型,先一步抢断:“父皇!”
先前太子给他设套一事兆庆帝就余怒未消,现在他又冲出来眼看要驳他面子,兆庆帝怒火中烧,一拍扶手,“太子!”
太子监国以来做的很好,政教明,法令行,臣民臣服,百姓爱戴,作为父亲他自豪。
可他做的太好,好到所有人都忘了他才是当今圣上,作为帝王他不安。
这种复杂矛盾的心理使得兆庆帝尤为想要展现他的权威,君权压不住那就用父权!
政事他不管,婚事他还做不了儿子的主吗?
兆庆帝赤着脸,“朕意已决,赐工部尚书次女文缨为太子侧妃,择吉日成婚。”
太子没料到兆庆帝这次会如此蛮横干涉,复拱手道:“父皇,如今边关战事艰辛,国库吃紧,儿臣却忙于嫁娶,奢靡费度,恐令将士寒心!”
如今季海棠的父兄正在关外御守,季家也是北梁不多的能臣武将,若是威武侯因此心生嫌隙,山河不保,何谈安乐?
兆庆帝一时被怒火冲昏头脑,太子一言叫他清醒,当下冷汗淋漓,心中暗暗叫悔。
可眼下话已出口是骑虎难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