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药不世伤心欲绝的倒在沼边,还是海棠提着领子一路拎回去的。
回去以后,不吃不喝,跟为亡妻守灵似的,整日痴坐着一动不动。
屠灵沉默不语,也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奇云峰顶,闭门不出。
其间,斩青来讨要月柔,被海棠驱走。
不知怎的,整个剑宗慢慢传起了月柔是为屠灵所害的流言——
“听说大师姐嫉妒小柔师妹的天赋,所以将她骗去曼陀恶沼除之而后快。”
“师弟你听说了吗,月柔师姐和药宗少主幽会被大师姐撞见了,大师姐本就对月柔师姐怀恨在心,索性将她拉到曼陀恶沼一剑穿心,抛尸深沼。”
“大师姐心生嫉恨,操纵蟒皇将月柔师妹一口吞了的消息听说了吗?”
……
个个传的有鼻子有眼,就是没人敢问屠灵。
没有人知道真相,可所有人都在传递着所谓“真相”。
只有海棠上山顶看望过屠灵,她曾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屠灵兀自打坐,看上去平静异常,可就是再三缄默。
捂着心口,海棠仅能感受到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当日与蟒皇一战,似有突破之象,可她心境不稳,进进不得,退退不出,如此海棠也不好再扰。
未出三日,长留清人着飞鹤传来一则噩耗——
药宗老祖合道失败,药宗大乱,令屠灵守着剑宗看好药不世哪儿都不许去。
笔迹匆匆,似是慌忙写就。
药不世这才如梦初醒,崩溃着下山要回药宗,海棠和屠灵将其拦在奇云峰山腰。
当日阴风阵阵,贴着海棠的头皮刮过,她抬头望天,已经开始飘起渺渺微雨。
海棠一手抓着药不世对屠灵道:“大师姐,将要大雨,我们赶快回去吧。”
话音未落,一行人黑压压从山脚涌来。
斩青搀着一个衣裙满是泥污的人,一步一步蹒跚而来,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剑宗弟子。
饶是海棠目力极佳也看不清那人半遮掩的面容,只是单从身形看……
是月柔!
咄咄怪事,她不是沉入沼底死了吗?
海棠看向屠灵,发现她也神色不解。
药不世这会儿还自顾自神伤着,没注意到山脚来人,屠灵吩咐海棠:“你先把他带回去看着。”
海棠还没答,就听见斩青拖长的怒气沉沉的声音:“大师姐这是预备逃到哪儿去啊?”
黑雨压天,一群人黑压压的欺上,气势斐然。
为首的泥人拨开乌糟糟的头发,在雨中疑似留下两行清泪,轻唤:“不世哥哥……”
药不世闻言一愣,不及站直,抬头猛然与之四目相对,不敢置信:“柔儿。”
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好一番义重情深的做派,斩青心里有些不舒服,强忍着没表现出来,现在诘问屠灵要紧。
“大师姐,现在柔儿师妹回来了,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口气不善,海棠眼光微动,偏头看向屠灵。
可屠灵却直直盯着药不世,谁也不理会。海棠轻叹口气,只好替她接了,“师兄这是何意?”
“师妹你说。”斩青眼风示意月柔。
月柔怯怯的瞄了眼冰冷的屠灵,瞬间梨花带雨,“大师姐,你、你怎么能……”
海棠心下已经了然,实在看不下去,挑明道:“月柔师姐是想说是大师姐害你葬身恶沼?”眼睛一眯,语气讥诮,“可你现在不好端端回来了吗?”
被海棠这么一呛,月柔嗫嚅着开不了口,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怨毒。
斩青替她出头,“那是柔儿师妹命大,再说就算她活着回来又怎样,能抵消掉大师姐谋害她的事实吗?”
海棠毫不客气:“谋害?师兄你当时在场吗?亲眼看到了?”轻嗤一声,“当日去曼陀恶沼的只有我们四人,连我都不敢说自己亲眼所见,二师兄相信月柔师姐的一面之词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斩青被海棠一噎,调转矛头挑衅,“大师姐你不说句话吗?怕了?”
屠灵这才转过头来,淡淡瞥了众人一眼,当世第一的威压令大家顿时如坠深窖。
这时候,月柔竟勇敢地站了出来,目露哀戚,颤巍巍道:“大师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至此啊!”说着艰难抬起一截莹白的小臂,衣袖被湿雨沉沉拽着,有些力不从心。
原本细嫩的手臂上面纵横交错着累累血痕,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腕间的灵根,已经断了。
也就是说,她再不能用剑,已与废人无异。
药不世瞳孔骤扩,斩青也偏过头去不忍再看,只有海棠三两步冲过去捉住月柔的手臂细细打量。
还真是被挑断了灵根,月柔没有作伪,海棠眉头紧锁,事情严重了。
修真之人如此,便是断了修行,此后与凡人无异,饶是大罗神仙也枉然。
海棠任魔尊多年,想的长远,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之深恐怕远超她想象。
月柔被剑宗寄予不下屠灵的众望,两位天才剑修出现龃龉,内部分裂,现下还损了一位,宗门实力大打折扣。
又恰逢药宗出事,修真界两大实力强劲的友宗皆乱,恐怕是有幕后之人在搅动乾坤,为的是……
海棠心里暗自捶胸顿足,偏生她没怎么读过上古志,连昆仑虚何时崩塌的都不知道,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的无从推断。
要是鲜于修明在就好了,他博闻广记肯定详知诸宗,海棠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这个想法。
很快她摇摇头甩清脑子里的杂念,现在仰赖外援是没用了,还是专注眼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屠灵见那明显被挑断的灵根也是讶然,一向无情的脸都出现丝丝波纹。
事已至此,非得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了。屠灵淡淡道:“月柔,我虽尚且未知你居心,可当日你被蟒皇卷入沼泥,我曾奋力救你,”说着举起左手,手心有个明显的贯穿伤,雨水顺着指缝流过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