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桂子的衣服都被殃及,沾上了紫红色的粉末。
红豆自得宠以来,在江家向来横着走,没少招惹怨言。如今出了丑,四周丫鬟仆妇皆掩口窃笑,并无一人关心她伤势如何。红豆又疼又气,把那盒子一脚踢飞,捂着半边脸跑了出去。
前面没了拦路虎,江流春便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内院。桂子在身后忧心忡忡地道:“姑娘,红豆这小蹄子坏得很,惯会挑拨是非,这次口舌上没占着便宜,还自己撞了脸,少不得要去老爷那告姑娘黑状。”
江流春正试图抖落衣袖上沾染的香粉,听了桂子此言,心情越发烦躁。这香粉不知是用什么香料制的,闻起来花香杂冗,浓得呛人,绝对当得起“庸脂俗粉”四个字,而且沾上了就甩不脱,果然“物似主人形”。
百闻不如一见。江家倒是十分贴合夏金桂女士所谓的“扫帚颠倒竖,也没有主子,也没有奴才,也没有妻,没有妾”的混帐世界。②一个通房就敢这么折腾,难怪她这具皮囊的正主前半辈子都栽在火坑里。今日的状况,只怕有些难办。
二人到了正房门外,正巧又有个秀丽丫鬟打了帘子出来。她瞧见了江流春,面上十分惊喜,忙上前行礼道:“大姑娘病着,怎么出来了?后脑的伤可好些了?”
江流春听出了话语中真挚的关切之意,含笑道:“才好了些,便来给父亲请安。”
茯苓秀眉微蹙,神色有些为难:“姑娘来得不巧了,老爷刚让红豆缠着给她制碧桃花的香粉,正在兴头上,吩咐谁来都不许通传。”
江流春佯装无意地道:“我方才过来时,刚好瞧见红豆急匆匆出去了。”
茯苓苦笑道:“她制了新的香粉,正急着给梁姨奶奶献宝呢。姑娘也知道,梁姨娘是她的旧主子。”
二人正寒暄着,便听见内室有男子道:“茯苓,再取些玫瑰花露来。”
茯苓歉然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婢子去为姑娘通传一下,见不见还得看老爷的意思。”
过了片刻,茯苓复出来道:“姑娘进来吧。桂子在廊下候着。”
桂子忙道:“茯苓姑娘,还请多看顾我们姑娘些。”
江流春一听桂子如此称呼,便知这茯苓也是江同的房里人,且与正房交好,于是便放心地随着茯苓进去了。
一进书房,转过屏风,江流春便瞧见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正埋首于书案间,远远瞧这架势,倒是极像苦读诗书的模样,只是这满室甜腻脂粉香把他的老底揭得明明白白。
江流春福身道:“给父亲请安。”
听闻过诸多江同渣男事迹之后,这一声“父亲”叫得江流春实在憋屈得很,不过碍于角色需要,也只能克服一下,能屈能伸方是女中丈夫。
江同又捣鼓了半晌,才抬起头道:“你头上的伤好了?”
江流春恭敬道:“常大夫救治及时,紫苏嬷嬷又精心照顾,如今已好了许多。今日能出门走动,便先来给父亲问安。”
江同“嗯”了一声,道:“那你下去歇息吧,没事少出门,莫过了病气给别人。”
江流春算是领教了江同的渣爹气质。他眼神里的嫌恶显而易见,一丝舐犊之情也瞧不见,就好像江流春是大街上捡来的一般。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
江流春摇摇头,打消了讨好江同的心思,准备打道回府。没想到她刚转身要走,便听见门外有哭声由远及近:“红儿今日受了天大的委屈,老爷要为红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