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没有跟丢。
那人为自己捏一把汗,继续着急忙慌地跟着上了楼。
然后他便见玉怀君缓步走进一间屋子,如入无人之境。
可那房间并非厢房,而是玄天楼的储物仓库,门口有持刀守卫专门把守,整层楼都会有守卫按时巡逻。
但此刻……他清楚地看到,那守卫二人都已软趴趴倒在地上。
同时他也看到,他面前不远处,例行巡逻的玄天楼守卫正整整齐齐排成一列向前,只余一个背影,头都不曾回。
显然并未发现身后动静。
他觉得自己有点麻。
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这位君西席下属的实力。
也是,君怀那么厉害的人,她的手下怎么会是吃素的?怎么着也得有两把刷子。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见仓库里传来了一阵响动,似是有笨重陶瓮被挪动,再细听似乎还有汩汩水声。
他再也按捺不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跨过门口那两个倒得歪七扭八的门神,迈步走向门内。
还未进入门内,浓郁酒香便铺面而来。
然后,他便和正要往外走的玉怀君迎面撞上。
那人:“………”
您好小人知道您是君西席的人因为感激君西席的救命之恩又知晓西席此刻陷入困境所以前来投奔希望您不嫌弃小人无能收下小人小人愿为君西席效犬马之劳……
这些话他脑海中已然默念了无数遍,此刻当面见了玉怀君,他也顾不上大跨步的动作卡脚,强压下内心的强烈激动,正要将这一大串词脱口而出:“您——”
但他只有机会说出这一个字。
因为他当场就成为了软趴趴第三人,歪七扭八落到那两门神身上,砸出一阵令人牙疼的沉闷声响。
甚至还保持着半劈叉的姿势。
玉怀君面无表情,调动内力一跳,轻轻巧巧越过他们,淡然离去。
她没有沿着楼梯继续上楼,而是继续往外走,在一处有精致外围栏的小平台处停了下来。
此处此刻僻静无人,往下能看见冷清寥落的后甲板,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工人正在搬扛着什么重物;往远处眺望则能看见茫茫三千里瑶光海,海浪随风翻腾破碎。
玉怀君沉静而立,倏而淡淡开口:“阁下可看够了?”
无人应声。
玉怀君也就不再说话,静静垂眸看向后甲板,仿佛这只是一次随意的无效试探。
然而只在几息后,她袖间猝然射出一支弩箭,尖锐的破空声裹挟着无尽凌厉之势,悍然射向她身后旁侧某处!
听声辨位!
凌厉如斯!
这支弩箭擦阳景昭颈侧而过,重重钉入木质梁柱,箭镞竟是尽数没入其中!
阳景昭险险躲过这凌厉一箭,就此暴露身形,却选择往后疾退几步,而不是直接攻击到玉怀君面前。
玉怀君本想着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看清他的身形动作后有一瞬间蹙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终是收起攻势。
他内力很强。
虽然没她强,但胆敢舞到她面前来,想必也难缠。
玉怀君虽放下了弩箭,望向阳景昭的目光仍然极锐利,攻击性丝毫不减。
阳景昭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负手而立,大大方方由着她看,无奈道:“我无恶意。”
玉怀君不觉得这话像真的,但还是收回了冒犯式的打量目光,语气平平:“你是他们爹还是他们儿子?”
阳景昭没想到玉怀君会说这么一句话,疑问脱口而出:“什么?”
这次玉怀君语气里满是不耐:“既非父子,那便少管闲事。”
阳景昭已经发现,即使一别五年,自己对她的言行仍有条件反射。
他心中重重思绪一闪而过,眸光也深了深,面上却温然含笑:“姑娘莫要说得如此绝。或许,我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大可不必。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玉怀君理好裙袂与广袖,恢复成无害贵女的模样,娉娉婷婷转身沿原路返回,不再搭理身后的阳景昭。
阳景昭静静伫立,注视着玉怀君的背影一点点拉离、远去,最后一闪,消失在转角。
好半晌过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淡笑,配上他一身烟雨色青衣,显出君子如玉的落拓气度。
堪称“姿容清绝,面若好女”。
暗城赵公子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