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茗也心中大恸,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黯然垂泪。
窗外后院,众人都凄然落泪。
凌若夕早已哭成泪人,就要冲过去,雲剑飞紧紧揽住她,颤声劝道:“若夕,先别过去……”
而丝竹只是抱着凌子规尚且温热的身体,坐在阶前,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来,一颗心早已痛得麻木,只喃喃唤道:“子规,我答应你。你也要等我……”
就这样,众人都有如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在原地。
时光渐渐流逝,从夜色未央到半轮月亮慢慢移到中天,再到晨雾缭绕,一缕冬日的朝晖斜斜射入谷中。这一夜就要这样过去了……
凌若夕在雲剑飞的搀扶之下慢慢移近,跪在丝竹和凌子规面前,眼泪也已流干,颤声唤道:“哥哥……丝竹姐姐……”
丝竹的心早已麻木,此时也不抬头,轻声道:“夕儿,你哥哥素来洒脱,又喜热闹。我想他定不愿孤独长埋土中,不如……我们将他火葬,让他化为一缕青烟,能常伴着我们……可好?”
凌若夕点点头,颤声道:“好。都听你的……”
于是,雲剑飞去取了之前砍好的柴火,在竹篱门口的草地上筑了一个木台。上官无痕横抱着凌子规的遗体过去,将他轻轻放下。
丝竹只守在木台前,痴痴注视着他安详的面容。
此时,柳清商在楚云茗的搀扶下过来,脖颈上已敷上点苍伤药,又用白绸裹住。垂泪自责道:“丝竹姑娘,对不起……是我没法救得凌公子。如若我没有昏迷,或许可以尝试以毒攻毒……”
“柳姑娘,你已经帮我们良多。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毒发身亡了,哪里能偷得在这里和子规欢聚的日子?”丝竹一脸从容冷静,淡淡道,“正如子规所说,生死由命,这一切可能都是天意……注定他为破阵牺牲性命,又怎么能怪你呢?”
见她似已勘破生死,神色淡漠,柳清商却一阵伤心,只得后退两步。
上官无痕手持火把,走到她身边。“丝竹,你且……”
“上官大哥,让我来吧。”丝竹右手取过火把,左手轻轻抚上凌子规冰冷的面庞,再一横心,点燃了木台的柴火。
顿时,熊熊的火光照亮众人的眼睛,炽热的干灼又熏得他们就要落下泪来。
“哥哥——”眼看着兄长熟悉的面容在火光中渐渐模糊,凌若夕凄然长叫,激动地就欲冲上去。
“若夕!别过去!”雲剑飞一直关注着她,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揽着她肩,两行热泪也滚滚而下。
上官无痕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丝竹的动向,生怕她一时激动而冲入火中殉情。
丝竹见他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也明白他意,凄绝地一笑,道:“别担心。我答应过子规,不会做傻事。”
既然她如此承诺,上官无痕稍稍放心,退开两步,回到雨烟的轮椅旁。
雨烟含泪抬眸瞧了他一眼,又望向木台的火光。此时此刻,她和上官无痕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初见凌子规时的场景——
在杭州“醉梦楼”中,他黄衫金带,衣袂飘飘,轻摇折扇,怡然含笑,英姿焕发,神采飞扬。如此翩然风度,震慑了所有人,令厅上的辉煌灯火黯然失色。
上官无痕更忆起他与自己欢然谈天,言笑晏晏的神情;当自己答应结拜时,他发自内心的喜悦;当自己打算回京时,他眼中的依依不舍;当自己失去雨烟时,他不下于自己的伤痛哀怜……这一切,都似乎发生在昨天。他顾盼神飞的面容还在眼前不住晃动,但又仿佛在一瞬间融入到这熊熊火焰之中……
丝竹伫立火前,任飞灰飘到自己脸上身上,红艳的火光,鲜艳的嫁衣更是衬得她容色白得几乎如透明一般,一点血色也无。蓦地,她决然脱下身上的嫁衣,伸手一挥,那美艳的华服似乎裹着她的灵魂落入熊熊火焰之中。
“丝竹!”雨烟和上官无痕同时呼唤出声。
丝竹回过头来,凄美的面容上含着有如薄雾一般似有似无的笑意,轻声道:“我已为他穿过一次嫁衣,终生都不会再穿。这衣裳自然无用了……”
“丝竹姐姐!”凌若夕再也坚持不住,冲过去扑入她怀中失声痛哭。
众人分散在他们周围,都黯然神伤。
在这严寒凛冽的冬日,在这避世飘渺的山谷,也因凌子规的意外身亡而染上了一层阴云,罩上了每个人的内心,隐隐作痛,挥之不去……
雲剑飞将凌子规的骨灰罐捧到丝竹面前,丝竹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将它搂入怀中,就似凌子规仍在身边一样。
凌若夕也伸手去触摸那瓷罐,含泪唤道:“丝竹姐姐,你别再伤心了。相信哥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我不伤心……”丝竹定了定神,轻声道,“各位,子规已去,我再留在这里只能给大家增添负累。我决定带着子规回家乡杭州……”
凌若夕一听就急了,红肿的双眼又欲落泪。“丝竹姐姐!现在‘唐门’的事还没有解决,我们还没为哥哥报仇,你怎么能一个人离开呢?”
丝竹神色淡然。“报仇?就算把‘唐门’的人都杀了,子规也不能回来。”
上官无痕也道:“丝竹,你执意要走,我们也不能强留。可是这一路到杭州,山长水远,路途艰险,你一个孤身女子上路,实在凶险。不如再等些日子。待我们破阵之后,我送你回去……”
雨烟也劝道:“是啊!丝竹,你是我们的弟妹,我们应该照顾你的。子规在天之灵,也会安慰。”
可丝竹向来性子执拗无比,任众人如何苦劝,她就是不改变主意。自凌子规去后,她的心似乎也跟着死了,尤如止水波澜不惊。
当他们问到她回杭州之后如何生活时,她只淡淡道:“我要去为子规修道。希望来世,能够再续前缘……”
见她已打定主意,凌若夕急道:“丝竹姐姐,你一定要回去,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丝竹苦涩地一笑,叹道:“夕儿,你方才还说要为你哥哥报仇呢!我是弱质女流,无力复仇。而你却是江湖女侠,为你哥哥报仇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又怎能安心跟我回去呢?”
凌若夕顿时语塞,焦虑地和雲剑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