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者文路过,被“诶”地喊了一声。
停步就有戏,老乞食起身,笑嘻嘻地对弋者文说:“年轻人,给老人家散根烟吧。”
弋者文说:“我不抽烟。”
老乞食脸一垮,甩手坐回地上的窝。
弋者文离开,又回来,扔过去一包烟。
五块钱的真龙硬壳娇子,极好的了,老乞食捡起,连声道谢。他有只打火机,揭开塑封,弹出烟点燃,深吸一口,醉了的痴幻。
“唉~聊胜于无的盼头。”
公交车还有会,弋者文蹲在路槛,双臂搁膝盖上吊着。身型颀长,影子也拉得长。
老乞食眯眼看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
公交来了,弋者文上车。
第二天有冻品进库,搬了一天货,同宿舍的都累瘫在床上。弋者文洗过澡,又坐上8路公交到老街。
当晚坐16路回到宿舍,老头在等着他。两天没换衣服,宿舍的人有意见,老头直接支了工资给他,明说让他去买两套换洗。
弋者文说了声“谢谢”。
“什么?”老头以为耳背。
他干仓储几十年,卖力气的多是烂仔,什么都觉理所当然,这样预支个工资,就道谢的不多。
老头没再说什么,摆手走出宿舍。
夜里躺在床上,弋者文回想吉苑的脸,她认出了他。在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能恨的人,是活着的礼物。
隔天,弋者文换了新衣服,照旧登上8路公交。
到老街下车,还早,弋者文在四川路和沙脊街转过一圈。
回到熟悉的环境,回忆浮现起来。他已经快忘了李明川,这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
弋哥”的小孩。
九点,弋者文依旧等在摸乳巷。
老街喧闹渐沉,巷子入口,昏昧的光线描刻出一道姣好的剪影。
弋者文由倚墙的姿势,变为迎面站立。
剪影成动态,发尾摇曳,裙边生姿。
吉苑走到弋者文面前,沙脊街透进的光被他的肩削挡,罩一处黑暗。她预测间距,如果他不侧身,她过不去。
“吉苑——”
他喊她,冷声,拖长的尾调,执掌着猫捉老鼠的乐趣。
“吉苑——”
他恨,并享受其中,欣赏黑暗下静静的身影,该有的怕。
然而吉苑说:“弋者文,你回来了。”
寒暄般,轻飘飘,落不到她身上。弋者文心间像被狠插一刀,始料未及的闷痛。
在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会对他说这句话。但吉苑说了。
弋者文跨步,将吉苑逼退到墙壁,他弯下腰,双臂撑围住她,粗重的气息打在她额前。
久久未有一语。
吉苑看不清,却能感受到他临界的愤怒。可她自己,没有别的情绪。
吉苑不想浪费时间,矮身想从弋者文手臂下钻出去,却被他一提肩膀,整个人困挟在他胸膛之间。
他胸膛起伏,挤压着吉苑前胸。
吉苑是饱满的小C杯,夏天的北海太热了,她的文胸都是超薄蕾丝的,就一层,只有中间部分多加一片纱防止凸点。
体温蹂//躏,呼吸交融,丝丝炽热。
后面来人了,见巷内不对劲,连忙退出。
这条暗巷只有他们。
渐渐地,侵占的空间里不再有新鲜氧气,吉苑呼吸困难,她尝试推他,力未到,下瞬他抽身。
吉苑自由了,走出巷子。
弋者文跟随,目送她安定的背影,在她身后开口:“吉苑,你有什么资格?”
你怎么敢,站在这里,提及我走过来的路!
吉苑开门进去。
“吉苑!!”
厉鬼的嘶叫,破空穿夜。
心腔重重一撞。吉苑站在门后,蓦然笑了笑。
上楼梯,灯亮,浴室的位置,空旷的窗台。
弋者文一直在围墙外,目光逡巡。吉苑房间的灯光透出来,灯里有她飘扬的长发。
她坐在窗台上,半身朝外,有种欲坠的向死感。
她没变,骨子里糜烂的恶。
许久后,灯灭。
弋者文的眼神莫测,如这黑夜一般岁深。
公交车站最后一辆末班车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