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公玉婷,一身红衣发冠凌乱,红妆在脸上蹭出一道道擦痕,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明说的疯狂。
“……疯子。”
宋思月低头俯视她的眼睛。
见她抬腿就要走,公玉婷最后垂死挣扎着、撕心裂肺的补上一句:“你把人叫过来,叫过来,叫过来……只要她过来,我保证帮你铲除后患!你讨厌她,我也恨她,都不用你动手!!”
宋思月的脚步更加快乐些,现在,她满脑子里都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她走得越快,脑海中公玉婷的每一个字都不停的在放大。
“傅茗……”
“阿明……”
“是傅茗……”
“都不用你动手……”
她忽然停住脚步,人已经站在了母亲身边。
宋夫人看着神色慌张的女儿,有些不悦于她不沉稳的模样,但嘴上依旧是平和的语气:“殿下寻你是有何事?”
“……”宋思月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怔怔地看着母亲的眼睛,随即低下头,思量再三。
她的太子妃之位……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这傅茗……做什么来参加夜宴……
“思月,怎么还不坐下?”宋夫人看出了她的异常。
“……不,没什么。”
宋思月吞咽了一下喉头,假装若如其事的坐下来,朝着身边的小厮嘀咕了几句之后,便命他退下去。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谢绥身边的傅茗身上飘过去,那边的美人儿依旧在浅浅跟着谢绥说笑,眉清目秀又不谙世事的模样……
……可别怪她了。
——是你自己运气不好。
她收回目光。
……
傅茗吃了几盏酒后,见另一边的比试就要开始,她才起身想要跟着过去看上一看,就见着王府小厮打扮的人小跑着走过来。
“傅小姐请留步,请留步。”
傅茗转身,困惑的看着他,见他手里银丝帕子裹着一样东西。
她接过小厮手里的帕子,目光所及的一瞬间,浑身如同触电了一般,浑身战栗。
“你从哪里找来的?!”
——碎玉流苏钗子,这是她最喜欢的款式。
——也是楚子殊临走前对她的承诺。
他说,他将来会做更多的钗子,从皇都城里送出来,每一支碎玉流苏,都是他的心血和思念。
他说,等到来年开春,他就能考取功名,将她一起接到皇都城里来。
傅茗失了仪态,便要拉着小厮问个长短。
小厮哪能料想到如此绝色的小姐,会突然失态,舌头打了结似的吞吞吐吐道:“是……是……一位大人让小人转交给您的,说请到后院小叙……”
“什么大人?”
“是外面通传进来的东西,奴才也没见着人。”小厮一脸茫然。
一位大人……
傅茗满心的欢喜一瞬间都被泼灭了。
饶是她再不明白皇都城,再不懂朝廷局势,她也明白眼下的楚子殊必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启王府内。
有人抓到了她的把柄。
……但这怎么可能……她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一星半点的消息,更何况是如此私密的钗子,就算周小乔,她都没有提起过哪怕是一个字。
所以……真的是楚子殊那边出了事……么。
她闭上眼睛,转而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思绪百转千回。
……不……不会是朝廷的人。
以她现在的地位,甚至可以在她进皇都城之前就把她逮进大牢,如今她有了苏彻作为依傍,岂不是在把事情变得复杂。
那么……
她睁开眼,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建筑。
喜字铺天盖地,松木在庭院内林立,立柱上的松香味依旧淡淡好闻。
……
“烦请带个路。”
启王府内谁最记恨她?
其实这么想一下就明白了。
这支钗子对她的意味,和对那个人的意味很可能是不一样的,但目的无非就是趁着小姐公子们都去看比试的间隙,把她支到王府后院去。
启王爷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动手,那么还有谁已经抛下了一切想要见一面?
——当然是马上就要走的康宁郡主,公玉婷了。
而眼下启王爷还要用她来换取自己的光明前程,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他知道公玉婷不安分,只要能顺利和亲,庞杂的就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不过,还请你等会儿给大理寺的苏大人带一句口信,就说傅姑娘在府内等他一道回去。”
小厮在前面走着,点了点头应下。
心说,还想着如此貌美的小姐是出自谁家的,原来是大理寺的苏大人。
难怪难怪,如此登对。
……
傅茗被小厮带到了后院墙外,便看着他立刻就往前面跑去传话。
她定了定心神,扭头看向前面幽黑深邃的林园。
启王府到处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可偏偏除了这个地方。
傅茗没有进去,反而是站在门口就喊道:“郡主何必遮遮掩掩,我同样也有话想告诉你。”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也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到了。
果不其然——
“哦,傅小姐果然聪慧过人,一下就猜出来是我了?”
此时的公玉婷卸去了凤冠,只穿着一身繁杂的深红色喜袍,脸上的妆容明显重新梳理过,格外整齐浓烈。
“看来钗子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明知道是我,却还是愿意冒险过来见我!”
她从黑暗中踏出院子的门槛,整个人站到了傅茗面前。
傅茗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眼神。
……康宁君主确实知道点什么。
她试探的开口问道:“你既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