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一次之后,就变成了像今天这样。
杨冬凌之前无意撞见了一次现场,后来也变成了她们中的一员,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虞晓是一个及其内敛、腼腆到懦弱的人,何况她身后空无一人,过往的经历已将自卑深植于心。
“没关系,会过去的。”
“等她们腻烦了,就会放过我了。”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带泪的笑。
“先写作业吧。”
夜色渐渐浸染天空,明亮的星子点缀二三,柔和的灯光在地面上一片接一片地亮起。
虞晓伸了个懒腰,从书桌前站起,撑着桌子凑到窗边,望向无边夜幕。
一粒,又一粒。
她的手指虚虚点着,连成一只长着长尾巴的生物,在她的想象中,这只生物很快具现化了,迈着小短腿扑进她的怀里。
公寓楼的无数窗口之一,明净的少女微微仰头注视夜空,神态恬然,星星的辉光落进她的眼眸,好像坠入清澈的水里。
【没有人在看你。】
【我现在的姿态太美了,不使用是一种浪费,对吗?】
她笑了笑,含着一丝戏谑。
【……】
【唔,为美好的事物动容是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这本就是“虞晓”的一部分。】
【我并不是在演戏,我是在“成为”虞晓。】
此时,少女的神色愈发动人了,精致脆弱的侧脸与澄澈温暖的灯光相融,化为一幕美好至有些虚幻的风景。
“咔。”
合上柜门,虞晓干脆斜靠着金属鞋柜,半俯下身子去,刚套上了一只鞋,就听见有人向她走来。
“呀,是虞晓。”
刚结束体育课,她们都身着t恤短裙运动套,顾依亭扎起了高马尾,戴芙则是丸子头,只有杨冬凌依然短发披散,落后她们二人几步。
听见戴芙的声音,虞晓的动作顿了一下,将手中那只皮鞋放在地上,用另一只脚试探着踩进去。动作间,碎发从耳侧垂下。
“和你打招呼呢,你耳朵没聋吧?”
顾依亭皱着眉高声问道。
动了动脚,确定鞋子已经穿好了,虞晓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她们。
她身后的窗口,日光从那里穿过后直直打在鞋柜上,金属柜面反射出锃亮的泽光。少女站在光柱中,半边侧脸白皙透亮,有种别样的静谧安然。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依亭心里涌上了有些怪异的情绪,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戴芙先开口了。
“记得打扫球馆哦。”
她微笑着比了个爱心,拉着顾依亭向更衣室走去。
虞晓收回目光,缓缓走向球馆。
她自己选的是羽毛球,这一次并不是她值日,戴芙她们刚才上的是排球课。
现在正值午间,整个场地空无一人,球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回声在场馆中震荡不止。
虞晓抿着唇,俯身将那个排球重新抱起,放进框里。她站在那里失神了片刻,随后推着那框球朝器材室走去。
等她再走回来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大部分人应该开始午休了。
虞晓没有急着回去,她走到球馆边缘的看台边,在最下面那阶坐下了。
这里现在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她,可以暂时逃离那个令她喘不过气来的世界。
眼前一片明朗干净,地面刚被她拖完,水分未蒸发殆尽,在自然光线照射下呈现出令人舒畅的亮洁。
她抬起头,蔚蓝的天空被球馆顶部的天井剪成正圆形,棉团似的云则浇筑于那方纯净的蓝中。
孤独轻飘飘落在她身上,陆陆续续,接连不断,终于把她淹没了。
虞晓按住自己发热的眼眶,名为眼泪的液体在其中飞快积聚,眼中景色变得模糊不清。眼皮轻轻一抖,泪水便如串珠般滚了下来。
无声落泪间,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那个人站在球馆三楼,她正对面的上方,居高临下,他的目光越过玻璃护栏,降在她身上。
虞晓的头脑空白了一瞬,她赶忙抹去眼泪,随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朝那个方向再次看去。
身影不见了。
丝丝缕缕的难堪在血管中流淌。
前天也是,糟糕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了。
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大概也不会在意吧。
怎么一连几次都是这样……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轻声说完后,蓦地抬起头,却在下一秒愣住了。
原先三楼的那个人,出现在她的正前方,突如其来一阵细风,扬起披在他身上的黑色外套。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眉并不是浓黑的,仿若蒙了层丝雾,尾部落下弧度,下面嵌着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稍狭而丝毫不促,挺直的鼻梁在光照下分出清晰的亮部和阴影,浅淡的唇有着自然而挺翘的弧度,嘴唇右下方一颗小痣似是提点勾画间无意滴落的墨。
他很容易让人想到冷寂北地的松柏,坚韧而孤寒,那眸光和身上的气质皆如春雪化开的水。
虞晓不是个会在意外貌的人,却在此刻罕见的晃了神。
“现在已经闭馆了。”
“诶?”
少女泛着水光的清透眼眸里,他那张惊绝的脸时浮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