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非,非常抱歉……”
虞晓仰着头,无措地回应。
身前的人面无表情,垂眸看她,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从他浓密的眼睫间透出来。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
“一味地忍耐,现状并不会有丝毫改变。”
少女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怔。
见此,他眼中划过泠然之色,转身欲离开。
倒也算不上失望,她如果能领会这句话,也不会如此对人言听计从,背后又一个人默默垂泪,简直像个苦情剧女主。
自身弱小,不愿提升也不会反抗,这是封越最厌烦的一类人。
“等,等一下……”
轻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有些含糊,泛着天然的甜意。
他故作没听见,又向前走了一步,却听到了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封越停住脚,回过头。
少女离他只剩半米距离,微微仰着头,沾着水光的清澈眼眸中盛满了诧异,她一只手伸了出来,似乎正欲抓住他,没料想到他突然回头,整个人就那么怔住了。
虞晓对上眼前人垂落的视线,他睫毛很长,眼珠似琉璃,清透又冷淡。
她几乎是抖了一下,然后慌乱地收回了手。
他刚才离她很近的时候,她闻见了记忆里出现过的气味,檀木、中药、薄荷,这几个词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是他?
于是在他要走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开口了,可好像没被听见,接着身体自然而然动了起来,并不是想拉住他,只是未经思考做出了一个挽留的动作。她不会随意触碰陌生人,而且那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样子。
偏偏这个瞬间,他恰好回头了。
“我……”
她微微张口,面露懵然。
可是他还在看着她,等她说话。
“你……前天,是不是……教学楼?啊就是我好像撞到你了,可能还把你衣服弄湿了……”
虞晓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垂了下去。
“很不好意思,对不起……”
“没事。”
他平静地回答,然后就转回头去。
“麻烦再等一下,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封越。”
楼顶投下的浮光在他有些细碎的额发上轻跃。
“衣服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见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他有些不耐地抿了下唇,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还有什么事?”
虞晓瞳孔微张,飞快垂下视线。
她被他的神情刺到了,被人觉得麻烦是她最害怕的事情之一。
可是,必须继续开口,就再说一句话,然后就不再会有交集了吧。
“球馆闭馆了的话,正门是不是关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少女的嗓音微微颤抖,竭力避免和他有眼神的碰撞。
封越发现了她的变化,沉默着收回目光,一手插兜,往前跨出脚步。
“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句话的语调缓和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无言穿过整座寂静的球馆,两道明显不同的脚步声穿插,空旷场馆中隐隐回荡着回音。
难得的安心感。
当脑中出现这个念头时,虞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前面引路的人,背影颀长笔挺,肩膀不算太宽阔,毕竟还是个少年人,黑色外套随着走路时扬时落,恍如一只低飞的雨燕。
就那样到了西门口。
忽见馆外的景色,虞晓一时有些恍惚,她轻轻道了谢,先他一步离开。
她将背挺直,尽力维持每一步的平稳,希望背影显得镇定淡然。
然而,被落在身后的那人并没有如她想象一般一直看她,他只在她刚迈步时暼过一眼。
恰在此时,衣袋中传来振动。
封越一手将手机捞出,让它在手中顺滑地转了一圈,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在锁屏上跳了出来。
“有急事。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没空,自己解决。”
打完这几字回复靳原后,他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
独自站在球馆门口,少年不禁再次想到了刚才的女孩,眉目间积起郁色,似初冬时压弯枝头的新雪。
救不了的,她太懦弱了,只会接受。
虽然被欺压不是她的错,但弱小是原罪。
眼前浮现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眸,轻颤了一下,坠出一滴泪来,只是看着,却仿佛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封越闭了一瞬眼,却在下一秒被铃声惊动。
“什么事?”
他的语气恶劣得不行,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听出来。
“你是不是在球馆呢?别小看我啊,只要在学校里我都能找到,牛不?”
靳原乐呵呵的,话语中满是得瑟。
“别犯病。”
“我现在来找你了……”
封越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靳原果真到了,远远就瞧见了他那格外潇洒散漫的姿态。
走近后,他一个跨步上来揽住封越的肩。
“杵这干嘛呢?去帮我处理点事呗,我这两天可忙了。”
封越毫不手软地把他的手推了下去,又站开了一步,他也浑不在意地再次凑了上来。
“不是我说啊,‘风纪委员长’这个一听就是个摆设的位置居然真有不少事啊,本来就想着当着玩玩儿的。”
靳原有些闷闷不乐地抱怨着,突然想起什么,又提高了音量。
“哎,那你这个学生会长应该更忙吧,怎么还天天闲逛呢?”
“个人能力问题吧。”
封越没看他,语气随意。
“切,瞧你那样儿。”
靳原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倒也很清楚封越说的是实话。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