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开着的饭馆太少,我随便买了点饭菜,你不要介意。”
孔宴白看着她,长睫垂下,轻轻摇头,“不会。”
食盒打开,四菜一汤被拿了出来。菜色很素,肉少得可怜,配上一个蛋花汤。
知春随便坐在他身边,拿出碗筷。
她右手握住筷子,有些费力控制不住地打斗,索性换了左手,不太灵活但也凑合。
她是饿坏了,一心全放在饭上。可孔宴白却握着筷子没用动,沉默地看着她。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他垂眸就看见知春脖子上一抹血痕,这是刚才被方沉的手下伤到的,今夜的处境其实很危险,方沉带的人比他想象的多了一些,而傅知春分明不用牵涉其中。
分明不用……他曾想过这个问题无数次,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渐渐的,他不自觉的陷落,这件事却变成了他捂在手心的火苗,微弱跳动,逐渐燃烧。
他眸光略沉,声音像微凉的晚风,沙哑又温和:
“傅知春……你为什么来救我?”
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带了些犹豫。
知春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少年一双黑如点漆的眸里有浮光微动,像泛起涟漪的潭水。
知春有些讶异,她想了很多孔宴白会问的问题,却没想到他问的只是这个。
孔宴白不问她怎么知道他在月柳山庄,不问她怎么知道方沉,不问她为何隐瞒武功。
毕竟他说过,谎言就是谎言。
知春心里情绪翻涌,狠狠松了一口气,这问题着实简单了。
她缓了一会儿才坦然笑道:“我武功挺好,打几个人绰绰有余,救你还算容易。”
说完她微微挑眉,语气松弛道:“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老规矩,要帮我保密啊。”
听完她答案,少年抬手按住了她准备夹菜的手,冰凉的温度覆盖在手背,知春眼睫动了动,听到他说: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无法被这样随意的三言两语说服,少年微微低头凑近那双浅褐色的眸子。
“为什么非要得是我?”他问,“分明除了我,其他人都不会这样对你,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更不会……令你陷入这样的境地。”
虽然是问,他语气却显得小心翼翼。
“我需要一个答案。”
知春抿唇,目光落在他冷峻的脸上,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认真。
思绪千回百转,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系统穿书这样对他而言,显得过于荒谬的真相。
她也沉默许久,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最后知春叹了一口气,她认真道:“不为什么,必须是你。”
只有你能让我回家,换了谁都不行。
少年似乎是怔住,覆盖在她手上的手掌骤然收紧,劲白的手背青筋跳了一下,指节也因为用力而发白。
看到知春眉宇皱了皱,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放开手挪开了目光,放轻声音道:
“我告诉过你,离我远点。”
他声音轻了不少,听起来闷闷的。
“可我早就说过,只有这个不行,”知春语气问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让步,“其他的,可以再商量。”
孔宴白睫毛轻轻颤了颤,声音低沉,像打开了一个关口。
他缓缓陈述道:“我已经克死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连同伴我多年的恩人都难逃一劫。”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突然顿了顿,声音中带了些自嘲的味道:
“傅知春。”
“你就不怕成为下一个吗?”
明明已经是春天,可少年身上却像披着风霜,停在冬天一般,浑身散发着寒气。
知春蹙眉微微侧头看向他,想了一会儿目光灼灼,清澈坚定,丝毫没有被吓退,她温和道:“孔宴白,他们的死根本不由你左右,你不必将责任往身上揽,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说完,她沉思了一会儿道:
“如果是……那我一定是为你化解厄运的最佳人选,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输的。”
因为这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做成的事。
听到这句话,孔宴白眼睫微微颤动。
知春弯起唇角,对他道:
“我想当那个一定会赢的人。”
“选择权在你手上。”
“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语气轻缓,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像个温和的赌徒。
他表情凝滞,一时无言。知春也不想逼他慢慢转过头,不再说话。
孔宴白沉默了,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知春,良久他才道:
“傅知春,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这样奇怪,总有莫名其妙的热情和勇气,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往他的世界闯。
坚持不懈,锲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