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不完全是假亲昵,要命是真要命!
林君瑜在宫辇中揭开帷帽,头发因为匆匆拔掉珠钗未打理有些零乱,脸上泪痕未干,两眼通红,缩在袍子里楚楚可怜。
巧灵又给她擦了擦脸,从怀里掏出把木梳给她梳头。
林月桐想见林君瑜之心可谓急切,连随身侍女都甩后面不顾,入了辇上下打量林君瑜。
她试探着问道:“姐姐在后山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与太子哥哥同行?”
林君瑜听着,又泪眼汪汪起来。
“我与殿下并无接触,只是见到刺客受了惊吓。求妹妹不要再问了。”
林君瑜一句一泣的样子,让人觉得事情没有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当然这是她有意而为之。
她知道林月桐这样巴巴跟上来想听什么,故意假模假样欲言又止,看她坐不住,牙痒痒。
林月桐不甘心一无所得,要暗暗威逼她说出更多,连关心的样子也不做了。
“我听说停机堂着火,姐姐在那处歇息,不会不知道何事发生吧,有什么内情说出来。我们好做主,否则你一人在那,又偏着了火,查出什么,就不好说了。”
暗示林君瑜就算跟她无关,也不会轻易叫她开脱了去。
“我当时受了暑气头晕得很,着火之前发生什么还不知,待查清了,劳请妹妹也告诉我一声。”
越想知道,就越说不知道堵回去。
林月桐看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吗,遂使出了看家本色,不再暗示,直直推定林君瑜有罪,要看她自证清白以透露更多。
“我母亲此番筹备得辛苦,几日没怎么合眼!却教你付之一炬!在百官面前颜面威风扫地,传出去,还可能被天下人耻笑!你还有脸在这委屈装作不知道?你别以为能逃得我我母亲的法眼?也别以为使了这肮脏手段!就能扳倒我母亲!瞧着吧,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林月桐说狠话把自己说明白了,也把自己绕了进入,意识到公主这回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而且被砸中要害,连同她这个县主也会沦为笑柄。
不由得越说越气,甚至带着哭腔!
听她嘴里数落今日的事对公主的影响,林君瑜险些哭不下去。
强装还是今日之事不堪提的模样。
“我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今日之事,算我求妹妹了,我实在不想再提及。”
林月桐对此更加咄咄逼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忍他人提及?”
宫辇里头林君瑜与林月桐明里暗里较量。
宫辇之外也在酝酿着风雨。
那是如林月桐所说的,林君瑜所愿的,因恒安公主操持的仪式出了乱子而生的风雨。
原本风风光光,宣告于天下的祈福开光仪式,是有力的传播太后公主美名的风势,如今借着这风势,将太子遇刺,刺客放火的事也昭告于天下了。
静云庵结结实实的一场大乱,越传越开。
散布得如此迅猛,太子殿下应该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
很快就有“太子遇刺是图谋已久”一说。紧跟着,便有“开光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布局,佛堂着火是天意”的说法。
虽不敢明说,但意指背后的图谋与布局者是太后。
而最令太后公主担心地的传言,是“就算行刺东宫不是太后主导,公主所为。此番修府建庙,也不得天意所向”。
“不得天意所向”是许多外室后宫干政夺权的死穴!
一旦这传言成了规模,往后就是一道坎,一根牢牢拴制太后和公主的铁链。就是越过了坎爬上最高位,也可能因非天命所向被拉下台。
朝廷内部是虎狼环伺,步步皆险。
太后的势力,平时是虎狼之态制压东宫,协理朝政这段时间又有触界的动作,早已引发皇帝所扶植势力的不满。
此际石头砸到自己脚上,立刻就成了受环伺者。
平时因朝堂势力不明朗,不敢与太后撕破脸的政敌。趁着公主这次翻船,上参太后,急言直谏,曰此诚天子龙体欠安之际,招摇铺张,耗损财力,实在有违圣上这些年精简财政,与民生息的执政理念。
不顺天命,不得民心,引发的一连串反扑,棍棍打在近七寸之上。
但太后也不是吃素的,政局中摸爬滚多年,阵仗见得多了,不会因此乱了阵脚。
将平时出谋划策的近臣召集在一起,商议计策。
有谏言打压处置散布谣言者。
太后从容表示,仪式砸了也就砸了,受非议再免不了,不操这无谓的心。若担心民议,打压民议,会适得其反,往后再想笼络人心,就难了。
只吩咐立刻对外宣称,公主的茶水中有人下了药,出现毒症,静云庵中的刺客也是冲公主而来。
之后,便急召公主进宫,进宫路上,公主遭到伏击,幸而有惊无险未再受伤,一切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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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辇之内,林月桐如何刁难,林君瑜只一应不知。留她自讨了没趣,气鼓鼓地担心公主。
虽然跟着太子,入宫也要通报,等待之际,林君瑜已被巧灵梳理好,将帷帽妥帖戴好,不让林月桐看出表情。
帷帽之下,林君瑜的脸色不算好看……
她一路掀帘看静云庵的方向,那处火光越来越明显,烧红了小片天。
火势越旺,自然越叫公主和县主焦头烂额,可是,火光明显,是因为外头变天了,乌云密布。
这原本艳阳高照的日子,从静云庵到皇宫,这段路不过走了半个多时辰,夜幕未临,大火未灭之时,就山雨欲来。
这是什么征兆?真正能主导风云变幻的从来只有老天,这场雨下与不下,关乎今日这场政治较量的结果,突现异象,是要遂何人的愿?
这异象来得离奇蹊跷,偏在这大局将定之际,宫门之内各怀心思,林君瑜预感不妙,眉头深锁,林月桐双手合十,巴巴往外瞧着。
黑云压城,昼黑如夜,将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片刻过后,皇城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