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戬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茶,“不瞒谢卿,朕要彻查官吏贪污一案。”
“那件案子,臣记得前不久已经了结了,莫非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李戬勾起嘴角,“这案子结不了。”
谢世行一愣。
“北方戎狄蠢蠢欲动,国祚不稳,这些官员竟敢贪墨朝廷的银子与钱粮,你说该不该死?”
“该死,该死……”
“可死就太便宜他们了,朕听说开封一小小县令都能家财万贯,官吏与豪绅勾结,不知有多少本该归入国库的银子被他们霸占了。”
李戬一字字狠厉道:“这些人,都该杀。”
谢世行冷汗涔涔,从椅子上坐起来,差点跪下。
李戬神色恢复如常,转而一笑,抬了抬手,“朕又不是说你,你跪什么?”
“谢卿啊。”
“臣在……”
“嗯,朕听说你有个学生,在户部任侍郎一职,叫什么,崔……”
“回陛下,崔臻。”
李戬“哦”了一声,坐直身子,“他可是与河南道那些贪官污吏瓜葛着。”
谢世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崔臻是他的学生,性子胆小怕事,谢世行知道他没胆子与那些人纠缠太多,若非前几年削减俸禄,他走投无路,是绝不可能巧立名目,贪那一笔水脚钱的。
李戬直直盯着他,瞳仁阴晦,冷不丁道:“谢卿,说起来,若是在民间,朕该叫你一声岳父。”
“陛下、臣不敢,您折煞臣了!”
谢世行“噗通”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
李戬笑了,“说着玩玩,你怕什么,不过朕确实有立后的旨意,月娘跟着朕也有二十几年了,从今以后,谢卿你就是国丈了。”
谢世行抬起头,满脸错愕。
“不仅如此。”李戬俯下身,伸出手指,“朕还要亲上加亲。”
“你那个、那个孙儿,今年也有十六了罢?”
谢世行回道:“回陛下,是三郎的孩子,叫玉延。”
“谢玉延,好名字,朕的十七女过了年刚十四,也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朕觉着十七儿与你家的玉延甚是般配,明日便赐婚,再挑个良辰吉日,谢卿觉得如何?”
谢世行已经磕了好几个头,眼含热泪,“陛下啊,臣跪谢隆恩……”
“哭什么,这是喜事啊,喜上加喜。”李戬坐在主位上,缓缓拨动手上的玉扳指,“你与朕是一家人,你明白吗,谢卿。”
他喟叹一声,头往后仰起,“朕的定乾死在犬戎手上,他们不除,朕实在寝食难安。”
闻言,谢世行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目光已然坚定,拱手沉声道:“陛下的良苦用心臣全都明白,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
李戬猛地拍动扶椅,“朕就等你这句话。”
谢世行站起身,送他离开谢府,苏宜潭伺候着咸宁帝登上车驾,临走前,他掀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谢卿,天亮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谢世行微顿,俯首严声道:“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