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问这个问题,代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薛莺早笃定的道。
也许她选择正面回复而不是逃避让钟鸣鹿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只说:“我相信你。”
薛莺早自然不相信她——即使她们曾经那样亲密无隙,以及钟鸣鹿死的时候,她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落泪。
“下过。”薛莺旱看着她的眼晴,平静的道。
钟鸣鹿笑了声,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感情——紧接着,她扼住了薛莺早雪白的咽喉。
此时的薛莺早仿佛一只就擒的高洁美丽的鹤,看起来虽然温驯,但却是暂时的,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反咬饲主一口。
钟鸣鹿并不想杀她,这种复杂而微妙的爱恨交锋,是旁人所难以理解的。
她松开手,冷眼看着薛莺早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脸上因此显得更白了。
钟鸣鹿解开她重叠如浪的裙裾,绦带搭在一旁,而薛莺早只有垂下的鸦睫颤了颤,其余什么反应都没有。
窗外的日落溶金,她感到腿间一片春水漾荡,颇有些酸软无力。
而钟鸣鹿用锦帕擦了擦手指,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薛莺早苦笑,她现在仅靠自己实在难以下床,传唤婢女又未免太尴尬了,只能自绾了方才松散的鬓发,又理了理前襟,等别人来帮她。
又过了许久,才有叩门声,是薛燕新。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薛莺早在妹妹面前一向是没有顾忌的,便直接扬声道:“进来吧。”
床上虽不至于狼藉,但也能勉强看出发生了什么,薛燕新很自若的道:“姐姐,要我扶你一把吗?”
薛莺早往她身上靠了靠,叹道:“还是我家燕新贴心。”
薛燕新替她打好水、又取了新的衣物,扶她到用来沐浴的隔间,薛莺早自己洗了洗红肿处,流霞缎的衣服实在磨得疼。
她低头,望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乌墨的发丝般垂在水面散开,她的容颜也仿佛朦朦胧胧的雾里看花。
而薛燕新花一旁无知觉地看着,不由发怔。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薛莺早的贴身婢女菁莪已经候在外面,见她们来一喜,“大娘子,二娘子,大人教你们到澄心堂去。”
薛莺早颔首,“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薛南乔已经被薛蕙放了出来,他换了一件素衫,重新绾了发,而薛莺早居高临下地看他,笑盈盈地道:“乔弟,现在好一点了吗?”
她更了一身水红妆缎的裙子,摆幅处绣着枝枝的桃花,薛莺早很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但此时俨然是娇俏夺目,葳蕤春华的。
薛南乔心中模模糊糊的有些疑问,例如她方才去做了什么,现在怎么换了件衣服云云,但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薛蕙把他们三个人丢走这里,自己却过了一会儿才进来,他身后还缀着一个人。
那人玉树青衫,姿容美秀,濯濯如春月柳,端的是郎艳独绝。
而薛莺早、薛燕新、薛南乔三人几乎同时蹙眉:前世里可没有唱过这一出啊。
薛蕙道:“这是你们的舅舅,今年进京赴科举的。”
这个母亲自然指的是薛蕙已逝的原配,太子少保程黄裳之女程歌行。
当年薛蕙娶程歌行显然是为了图程黄裳的势,没想到婚后一年不到程黄裳就死了,连带着他的家人都无处依靠。
这个程斐琢是他的第七个儿子,人称程七郎的。
于是三人一齐道:“舅舅。”
程斐琢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含糊的道:“你们好。”
薛蕙把他送出去,回来后才道:“下午的事,怎么回事?”
薛南乔淡淡的道:“就那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曝出去,”薛蕙用锐利的眼光扫视着他,“你什么前途都别想要了?”
他本以为说到这份上已经差不多够了,没想到薛南乔今天格外大胆,直接顶了一句:“那就不要呗。”
“你!”薛蕙显然气得不轻。
薛莺早和薛燕新两队则仿佛没看见一样,彼此间眉目流涟,两人已是偕老一世,熟捻亲呢,绝非旁人可比。
直到薛蕙把薛南乔气急败坏地打发走后,才问薛莺早:“殿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薛莺早知道,自己这个爹,外强中干,他怕钟鸣鹿。
不过偌大一个上京城,又能有几个人不怕钟鸣鹿呢?她可是个疯起来不要命的主。
“没什么。”薛莺早随意搪塞了一下:“左不过那些事呗。”
她也不知道薛蕙联想了些什么,看着他满脸若有所思,只是觉得好笑。
“观音婢,你一定要嫁给太子吗?”
薛莺早正色,观音婢是她小字,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更何况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
“父亲有什么高见鸣?”这句话显然是在讽刺他了。
以本朝风气,一般子女为表亲近都会叫“阿耶”,然而薛莺常偏偏要叫父亲,有意存心和他作对。
薛蕙有时也茫然不解,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以致这一家子都和他不亲。
他苦笑了一声,“莺早,你不明白,清河郡主是什么人?有太后给她撑腰,她一向是无法无天的。听说她妒心又强的,你不得宠,也就罢了,但白白空守宫闺,在帝王身侧而恩宠不及他人,毕竟不甘;假如你侥幸得了宠,她若是不饶你,那日子更不会轻松。”
薛莺早对他向来没有耐心,此刻听他貌似句句为自己着想,作出一副慈父姿态,心中的反感更是无以复加,不耐烦地打断道:“够了!你还有完没完。”
薛蕙气结,“你这是作女儿的态度吗?”
薛莺早不理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嫁不嫁太子,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语罢一横眉,竟径直道:“燕新,我们走!”
薛蕙也不拦她,只喊了一声:“莺早,你再好好想想!”
一直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