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日柴翁来我府上讨要,我还着实吓来一跳。”
“呵呵,殿下言词风趣!殿下定也知道,陛下观此书后可谓如获至宝,对殿下虽无言辞褒奖,可臣看出陛下心底是很高兴的。”
正说到酣畅处,突然宫里来了旨意说陛下要召见章相,轿子已经在相府门外了。
“实在不巧,陛下突然召见,君命难违,臣只得去了。”章令潜嘴含歉意起身敛袍。
“父皇召见,必有重要政务。章相请去吧!——只是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望章相允准。”
“殿下客套了,只要殿下开口,臣必当力所能及。”
“得知小公子长居建元寺,师从淳于彦大师学文断字、习剑拳脚,我甚为羡慕,很想与他切磋剑术,不知今日小公子可在府上?”
没想到陈询是为了章青沣,章令潜笑道,“臣的小儿天生体弱,四岁那年得幸淳于大师怜悯,收养在建元寺至今。说起来他在鄣东山数年,少与人往来,殿下记得他,是小儿之幸。”
“凡儒门清户,必得正统熏陶。大公子如此出色,在于章相教子有方,小公子僻居山野,亦名动京城。我得长兄告知,才贸然来贵府求见。”
“噢!是清王殿下告诉殿下的?”章令潜又感意外,转念一想,这次帮穆王献出《三水志》的正是清王。
“都说清王深居简出,却闻达天下。连小儿这点功夫也知道。”章令潜故意道,拿眼看住陈询。
陈询佯作不知,只神采奕奕道:“我平生无甚喜好,习剑是一样。只叹无良师指教,才在今日求见小公子,期望得半分淳于法师的精髓。”又叹息道,“章相是知道的,父皇有很多才赋过人的儿子,平日待我稍有冷淡,那建元寺亦是父皇赐名并常去的圣地,我除了今年六月时皇祖母忌日得幸随驾,后来又发生一些伤心事,更不敢在你父皇面前索求,所以才想起小公子。”
他突然提起废太子和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使章令潜很意外,可他那失落的样子,又使章令潜不忍拒绝,况且,他很希望有人赞美、欣赏自己的儿子,其实心底早已愿意,只是不便直接答应罢了。
片晌他才点头道:“殿下有此心,臣岂有拒绝之理。”便很快唤来家仆引陈询去寻章清沣。正待诸事安排妥当,他也打算出门去宫里时,看着陈询跟着家仆朝后院走去,他又唤来一个女仆。
“去棋望楼寻姑娘,说小公子近来犯痰疾,做姐姐的要关心关心,让她煮些冰糖梨子水送到小公子房里去。”
章青沣居住在洗心潭南侧的莫邪楼与棋望楼只有半里之遥,到申时三刻,章青砚与霄环走进莫邪楼,陈询正与章青沣在庭院的空地上兴高采烈着研讨剑术。
但听章青沣朗声说道:“武当派练剑之要,切忌停滞,身与剑合,剑与神合,于无剑处处处皆剑,能知此义可修大道。”
“这也是淳于法师教你的?”
“嗯。师傅说,天下剑法得以传承必有道理。让我什么都学些,才能做到诸法皆通,亦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呵呵,你这话的意思,以后还想征战沙场?”
“习武男儿不入沙场,岂不罔负勤学苦练。”
“你这话有几分道理,可你也知道如今天下太平,边镇之患自有边将把守,还轮不到你这小孩儿征战。”
“殿下这话说的,再过几年我就长大,还会是小孩儿么……”
章青砚抬头看天,黄昏逼近,山抹微云,天连衰草,地沉烟霭,一片开阔、寥落的景象。想不到陈询居然在这里,而章青沣与他说话居然能无半分拘谨,好似相识了很多年。
手提食篮的霄环见章青砚站在那里不动,心底明白得很,只拉住她的袖摆轻声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她们刚走出莫邪楼,就见到一位家奴迎面走来。
“穆王殿下何时来的?”霄环拉住他问。
家奴答道:“殿下在未时来了府上,与大人在正厅说了好一会儿话,到申时二刻才来找小公子。”
“哦!”霄环转头看住章青砚。只见她垂敛不语,又走了几步,才听她说道:“父亲定是知道穆王在这里,才故意让我送冰糖雪梨给弟弟。”
霄环回过神来,“可见大人对穆王印象很好,亦或,是大人在试探姑娘。”
章青砚轻咬牙关,嘴角轻抿,须臾,才叹气道:“父亲的心思,变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