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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1 / 2)

刘季说完没让张良退下,也没叫人来传令,只静静地看着张良。他歪着身子,半个人斜靠在龙椅上,也就一会儿便觉得不太舒服,悠然换了个姿势,可依然是松松垮垮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那张龙椅,一屁股坐在地上似的。

他难掩窃喜:“你刚叫我什么来着?大王?”

张良淡淡道:“先入关中,便是大王,此乃众望所归,百姓拥护。秦二世暴虐,使民心尽失,大王若能安抚百姓,他们就会真心跟随我们了。只是大王现在明面上还不能称王,应徐徐图之,也不能再用现在这个名字了,此些皆需大王仔细斟酌。”

“天下文字上万,我认字不多,一时之间难以取舍,回去把萧何叫来,我们一起挑个字吧。”

“现下还有一最要紧事——项羽即将对大王发难,大王心里要早作准备才是。”

“我料项羽最终不会动我!子房,你可愿随我一赌?”刘季坐直了身子,向后一靠,放声而笑。王座之上,金辉映照,日光贯穿殿宇,王者气度无双。

“大王邀臣一赌,臣便助大王嬴下此局!”张良极少在外人面前吐露心声,今日终于有了例外。秋风飒飒,吹得他乌发如波,袖摆如云,他的笑多了几分轻松与随意,也多了几分一争天下的豪情。

沛公还军霸上,约法三章,违者皆按法处置。秦人大喜,献鄉军士,沛公不受。秦人益喜,恐沛公不为秦王。

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项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

项羽大怒曰:“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

范增说项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项伯得信,夜驰之沛公军,私见张良,想让张良同他一道离开。

张良道:“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

即便张良早已说过项羽会对自己发难,但是真当项羽将四倍兵力驻于鸿门,沛公依旧心惊。“为之奈何?”

张良道:“请往谓项伯,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

“君安与项伯有故?”

“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

“孰与君少长?”

“长于臣。”

“君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

项伯入见沛公,沛公奉卮酒为寿,约为婚姻:“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

项伯许诺道:“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

沛公道:“诺。”

司念从伤兵营里回来,发现张良又不见人影,想必他又是找沛公去了。她闲着无聊,一只手半生不熟地拨着琴,不料月升至头顶,他还未回来。

“申徒有没有说他有什么急事?”司念问营帐外的守卫。

“有个年纪稍长的人来找他,他便急匆匆往沛公那里去了,没有说是何事。”守卫比划了一下身形。

“我知道了。你们去睡吧,今夜我们不休息了。”

司念合帐转身,从衣匣里拿出两副腰带,她把自己的一副换上,右手搭上暗扣。烛光一晃间,一柄韩国棠溪软剑从腰间滑入她的手心,她右手微抬,随后起兴舞剑。

不知何时,张良已站在她身后。

“此行凶险,我护送沛公,你无需去得。”

“准备带多少人?”

“以示弱计,只选两百人。”

“此两百人必是以一敌十的精兵强将,我现在武功不差,多一个总是好事。”

“不行。”

“如果项军偷袭,该如何应对?”

“我已经给萧大人留了信,若有意外,自有办法得脱,你跟他们一起。”

“子房,你不在的话,我会害怕。”

她根本不好奇鸿门宴上更多的细节,她不是史官要把事情记载得多为详尽,她只知道他此去凶险,她会担心他,会犹疑这里的历史是不是真的和史书上一模一样,会害怕出现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万一。

多年前桑海城外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张良一旦想起,都似千把利刃扎进骨髓,那是他刻骨铭心,又一直去回避的。

那样的煎熬他不想再来一次。

他毕竟是个凡人,算不到一切的,或许她在身边,他才能顾她周全。

“那就随我一道吧。”

沛公从百余骑,驱之鸿门,见谢项羽。

入大营前,司念往张良手心塞了两颗药丸。

“此药解百毒亦是至毒,若酒中无毒,万不可食用。”司念说完抬手,封了张良几处要穴,“不要动内力,不然就失去了作用。”

张良手心一热,无暇再问她什么,转手给了沛公一颗。

司念早知他会如此。帮沛公封住穴道后,司念在张良前脚踏进大营时,偷偷塞给了他最后一颗。他正要回头看时,营帐落下,斩断住了他的视线。

席间,沛公趁众人不备,把手指放进酒杯里沾了沾,又在地面上蹭得干净。果然酒里有放致命的毒药,经过的蚂蚁碰到了,很快便死去。

范增目如利剑,杀心再起,玉玦握在掌心,几近崩裂!项羽不知范增决心,只顾频频劝酒,畅叙山河天下。张良心弦紧绷,面色依旧云淡风轻,起身帮沛公挡酒。沛公趁场面混乱把酒倒掉了,举着空杯,假装开怀畅饮。

起初是劝酒声,觥筹交错声,夸耀功绩之笑声,后是短兵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明晃晃的剑光割破了倒映在营帐上如乌鸦展翅般的黑影,舞得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风声,雨声,脚步声,兵戈声一齐随着如墨色般深沉的夜色深压下来,沉重如山。

“他们打起来了?沛公没带什么护卫进去,剑也被收走了,这可怎么办?”樊哙望着军帐上映出的变幻莫测的影子,着急地想要带人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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