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乌发披散着,右手捏住了衣襟,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这般神情,就像……刚才被司念轻薄过一样,而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奢望她来轻薄一下自己。
司念不得不承认,张良的身材是她遇到过的病人里最养眼的,当然也是唯一喜欢的。要不是她秉承着治伤为先的医德,若张良完好无损地解着衣带躺在她面前,她不仅会想入非非,也许还会上下其手。
“肩不能动,小臂却是能动的,你还是自己来吧。”她不想就这么依着他,假装不解风情,只帮他把衣衫拢平,然后把衣带的两头一抓往他手里一塞,“不系的话也可以,上药方便。”
她放下右腿,手扶了一下床沿,起身便要走,不料左脚往外一跨就被绊到,原来是踩住了自己的裤脚。她方才本来就是朝张良斜坐着,当她意识到自己被绊了一下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张良身上倒去。
张良急忙抬手,几乎就要扶到她的肩膀,忽然私心作祟,将手往回收了一毫。
司念本能地伸手找支撑点,右手险些按到张良的左肩,被她硬生生往旁边避了过去,于是她刚好贴上了张良的胸膛。
“没扯到吧?”她吓出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直跳,呼吸有些急促。
她见他笑着摇头,放下了心,想赶紧坐起来,结束这样的姿势,可是腰间被一股力道箍住,根本坐不起来。
“哎呀,你套路我!”
“念念,再陪我一会儿,我一个人睡不好。”
蜡烛燃尽了,室内倏地暗了下来,只余夜明珠的暗绿色荧光。外头的月光照着海棠的枯枝,让影子落在薄薄的窗户纸上,悠悠晃着。
从前的无数个夜里,司念都只敢把背贴着墙睡,合眼以后即便睡不着也不敢睁眼。因为这个时代的夜晚没有路灯,她没办法奢侈到整夜点蜡烛,所以屋子里的亮光全部来自于星星和月亮,她一睁眼后要么是漆黑一片,要么就是看到各种各样的阴影。
从来没有人能给她一个香甜的夜晚。
她顺着他手臂的力道躺在了他的旁边,和他轻轻地贴在一起。他的身上很暖,有着安神的药香,竟是出奇地讨她喜欢。她把他搂着,就当是搂了一个很舒服的毛绒玩具,又将头蹭了蹭,身体微微蜷起来,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能有一个人给自己抱着睡是这么舒服。
张良把她抱得更紧。怀中的姑娘,身上香软,呼吸安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过了多久,张良又感觉腿上一沉,居然是她把自己的腿搁在了他的身上。张良没有动,由她横行霸道地睡着,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夜美梦,醒来时天已大亮。
没有人打扰,张良居然还想再懒一会儿,伸手就要去抱着旁边的人继续躺着,手一摸,边上还有余温,她人已经起来出去了,一睁眼,看到床边椅子上放了洗漱的水。
趁药效还在,他努力了一下爬起来,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积雪快化完了,仅剩的一点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像她夜里与他调笑时温柔的眼波,格外动人。
“怎么自己起来了,就穿成这样,不知道冷啊?”司念从外面跑了进来,语气里带着愠怒。
张良只是想找司念而已。他却只说道:“多少年没有这样一直躺着,再不出来走走,就要辜负了这一场雪。”
“错过了一场雪,还有下一场嘛。”司念一边说着,一边把张良往屋里推,“快进去加衣服,要是着了凉,别指望我给你嘘寒问暖。”
“照顾病人着实辛苦,良怎敢辜负你的心意?”他低头,揉了揉司念的头发,遵命退回了屋里,拎起床边的衣衫,递给了她。
司念自然而然接过了衣服,搭上他的肩头,展开宽大的袖摆。他稍一抬臂,把手伸进袖子,然后将衣襟两侧的褶皱拉平,系好系带,等司念从身后把腰封围上他的腰,他顺理成章地从她手中拿起腰带的两端,在前面打了一个结。
腰间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他留恋着这样的亲密,忽而想起,这里有两把韩国的棠溪软剑。
韩国的冶炼技术曾是七国翘楚,棠溪以剑出名,当时世上只有棠溪能做得软剑。这两把软剑更是剑中绝品,剑身柔韧能弯两圈而不折。只是他曾经爱用凌虚,也没有多少软剑的剑谱,便把这两把剑丢在此处积灰了。
等有机会,可以把软剑拿出来磨一磨,再找人打副适配的腰带送给她。这样她就可以把软剑收在腰间,就像他时时抱着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