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粥和烤面包。”
张良总是能吃到“面包”“三明治”之类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他第一次吃的时候,觉得这些东西长得古怪,闻起来却出奇地香。后来他每次都要等司念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吃到,中间总是夹着意想不到的馅,有蛋黄的,有水果的,居然还有火腿的。
“这是……芋头馅的?”
这种猜测后揭晓答案的惊讶,对张良而言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司念趾高气昂地挑眉,好像是在宣誓着自己是这里的王者,只要张良养伤一日,她就一日对这里的人和物,拥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张良吃完了早饭立在司念身边,试了试洗碗的水,感觉冷飕飕的,给她加了点热水,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个很掉智商的问题:“我的衣服……是不是也是要洗的?”
司念直接给气笑了:“亏你还能记得要洗衣服,不是我,还有谁给你洗。”
“不用洗的。”
“那一直脏着?”
“洗衣服太累了,不想洗就丢了吧。”
“那穿什么?”
“笨蛋,没了就去买呀。”
“你的衣服,除了最里面的那些,都是绸子!绸子!我别的本来就一直扔,可这些绸子我上哪里给你买去!”
“买布的也行。”
“那也得有钱,你抽屉里的那些钱,根本支撑不了半年!”
“那只是一小部分。念念……你觉得我把地方选在这里,留的钱会不够花么?”
司念饭碗差点都没有拿稳。她看看这片宅子周围山清水秀,坐在屋顶上可赏春花秋月,屋内还有一美男子为了省她力气,像个昏君一般可以随她怎么肆意挥霍钱财,几乎就想一辈子沉沦在这里。她感叹金钱和美色快要蒙蔽自己的双眼。
“你家里以前应该有很多仆人吧?”
“是有很多。”
“他们不会什么都做吧?”
“应该吧?我不太管。”
“那他们干了活有没有钱拿的?”
“一般没有,偶尔有赏钱。”
司念思考了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些人应该不叫仆人,叫奴隶,是富贵人家买来的。正常情况下,只要他们被买下来,就被剥夺了自由,绝不是雇佣。这个时代,在贵族和底层的平民之间,不会存在雇佣关系。
这就是她在初遇张良的那一个夜晚,明知在他家生活可以不愁吃穿,她也没有一丁点儿生出要留在大户人家做仆人的想法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彼时不知道他是张良,更不可能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恋人。她当时只能根据自己对古代的理解,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如果要去某个豪门打工,就要在这个府上呆一辈子,稍微做错一点事,轻则被逐出府门,重则被乱棍打死。
洗好了碗,司念开始煮药。她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持着蒲扇微微扇着火,实则试探性地问道:“有一个比较经济实惠的办法,你想知道么?”
张良莫名觉得她有些严肃:“嗯?”
“找个愿意做饭洗衣服的人来,每个月给他工钱,同时他来去自由,也就是说他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她谨慎地续上,“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张良的理解力果真是上佳:“也就是说,我们花钱买的不是他的自由,只是他体力上的付出?”
她见张良没有排斥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对,就是我们跟他完全是基于友好协商和自愿的原则,他干活,我们提供报酬。”
张良几乎没有听说有这样奇怪的工作方式,想了一会儿后,摇头表示否定。
司念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蒲扇停顿了一瞬,又接着若无其事地扇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通缉犯,我们价值远大于我们给他的报酬,在这种情形下,外人不可信。”
原来他摇头是因为这个!司念发自心底地笑了起来。
直觉告诉张良,司念刚才一定是问了自己一个格外重要的问题。不就是花点钱找个人帮忙干一些琐碎的家务么,这种形式是罕见了些,可也很好理解,没有什么特别的吧?他出于安全考虑,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司念,结果司念非但没有不快,而且似乎如释重负,这中间莫非有什么玄机?
药热好了,张良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把药全部灌到肚子里去。他被苦得一脸惆怅,怨念地丢下空空如也的药碗,拉着司念出去散步。
司念玩着剑穗,眼睛往树上扫着。她总是能看到鸟窝,运气好爬上树偷了几颗蛋,下来后蹲在小溪边上洗。
“念念,我们之间,肯定不会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张良在她身后,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什么什么关系?”司念正数着水面下有几条鱼要不要抓上来一条当午饭,一时没反应过来,别过脑袋看着他。
“我不会让你依附于我,更不会剥夺你的自由,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我们只是最简单的……”张良顿了一顿,红色悄悄爬上了他的耳根,“恋人关系。”
就像原野上种满了鲜艳的玫瑰,一朵朵逐渐绽开,一种热烈的甜美铺遍了心脏的每一处。她很想立刻挂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转几圈,现在她只能踮起脚亲了一下他。“子房,你和这里的太多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他回吻了一会儿后,笑着回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人喜欢被剥夺自由,他们都是迫于权势的无奈委身。”
“但是我现在就要胁迫你。”司念揪住他的衣领,让他乖乖俯首听命,“一个人做两个人的饭真的很累。今天又起的晚,等回去帮我洗菜。”
张良左臂不好大动,只能用右手把摘了根的菜泡到水里涮两遍,再浸一会儿而已。叶子上只有一些泥,浸两遍就能干净,只需整整齐齐地排在案板上,等着司念来切碎。
“你有没有觉得,我烧出来的东西不好吃?”
“没有。”张良听着锋利的菜刀斩在菜帮子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响声,回答得果断极了。
“你可以提点意见,我改进一下的。”司念憋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