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回到了积云巷,回到了暗淡的童年,又见到了那个温柔的邻家小姐姐。
郑言抱着她在榻边坐下,不由轻声叫她:“阿婉……”
陆禾不敢应,只稍微搂紧了他的脖子,装着不解:“什么?”
他恍恍惚惚的低下头,陆禾得逞的一笑,闭上眼。
然而迟迟没有动静,她一睁眼,看见郑言复杂的眼神。
“对不住,可能席上多饮了几杯。”他的目光虽疲惫,可眼底已然是清醒,把陆禾放在床上,他站起来。
她知道是郑言开窗时,那阵风把屋里的香给冲淡了不少,陆禾心中暗叹一声,只好想尽办法让他再多留片刻。
于是她抓着郑言的袖子,笑问:“外面的那棵树,我想叫人在树下搭个秋千,可以吗?”
郑言木着脸点头:“只要你高兴。”
陆禾又问:“只要我高兴,做什么都可以吗?”
郑言怔忪中刚要点头,瞬间强迫自己清明过来:“陆禾,不要得寸进尺,我走了。”
只是走了一步,觉得有些头晕脑胀,脚步有些不稳。
“郑言,你怎么了?”陆禾关切的问他,扯着袖子把他拉倒在榻上。
重重砸在软被上,郑言正要恼怒的斥责,可鼻尖桂花的香味越发清晰,他又看见曾经那个温柔动人的少女。
她爱穿黄色的衣衫,因为她喜欢芙蓉鸟,芙蓉鸟的羽毛便是黄色的;她爱佩桂花,因为那时贫穷,她唯一用的起的便是桂花,以至于用久了便也慢慢喜欢上了。
郑言以为她会像喜欢桂花香一样,慢慢也喜欢上自己。
可她没有,王婉没有。
“你是不是不舒服?”耳畔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声响起:“我去叫大夫过来……”
郑言将她拉下,一个翻身牢牢禁锢在怀中,他凝视着怀中这张熟悉的面孔,迫切的吻下去。
“阿婉……”缠绕中,他口中溢出这个名字。
陆禾没有半分感情的与他缠抱在一起,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想怀上他的孩子,好嫁给他。
嫁给他,好报复他。
哪怕脸上泛起潮红,哪怕躯壳逐渐也有了回应,她的眼神也依旧冷漠而疏离。嘴唇忽然轻微的刺痛,郑言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轻咬了一下。
“不要把我嫁给别人,你娶我,好吗?”陆禾轻笑着推开他。
郑言轻噬她的脖颈,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语气中夹杂着痛楚:“自我长大,唯一想娶的妻子,便是你。”
陆禾闭上眼,心中只有冷笑。
郑言轻解开她的腰带,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埋首在她身前,浑身几乎快被烧了起来。
那股清幽的的桂花香再度蹿出来,郑言忽然一滞,他停止了动作。就在陆禾正要睁眼时,郑言再次狠狠堵住她的唇。
“你为什么总喜欢穿这身颜色?”郑言像是忽然发狠似的咬着她的唇瓣。
陆禾自然知道娘亲钟爱黄裙子的原因,她轻笑一声,懒洋洋道:“黄色多好看!芙蓉鸟的羽毛便是这个颜色……”
忽然感觉到上方一道逼人的目光,陆禾睁开眼,看见郑言眼中死死压抑着暴怒。
“陆、禾!”郑言猛地推开她,狂风暴雨在他眼中酝酿。
“郑、太师大人?”陆禾只是不解的看着他。
见她一脸懵然无知,郑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静默片刻,他将桌上的杯子全部扫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吓得陆禾心跳几乎停住,她将衣服拢紧:“你这是做什么?”
“你又算计我!”郑言把她从床上提起来,还又是同一招,而他又一次上了当。
衣衫半开,处处风光,郑言铁青着脸松手,背过身去。
陆禾抽泣:“你自己说喝多了,我……这种事叫我怎么……”
视线扫到一旁的香炉,一缕烟雾不紧不慢的缭绕着,郑言过去将香炉砸了个稀碎,陆禾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满地狼藉,郑言死死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陆禾双手捂在胸前,只哀切的看着他,细眉含颦,娇怯的模样仿佛被雨打过的梨花。
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学!郑言胸膛起伏不定。
什么只爱用桂花,喜爱穿黄衫,她是在模仿旁人的一颦一笑,好让自己入她瓮中。
枉他自负!竟没有看穿这层心思!郑言顿时觉得不堪得很,像是最隐秘晦暗的事被她翻出晒在烈日之下。
纵然陆禾早就知道他内心的隐晦,纵然他找遍所有像王婉的女子,可他不能接受旁人把这层纱挑开。
尤其,她还是王婉的女儿。
他冷冷的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物件,扬手扔在床榻上,然后阴沉着面孔一言不发的离去。
大门被郑言粗暴的踹开,寒风风顿时徘徊,吹在她娇嫩的肌肤上,顿时汗毛竖起。
陆禾看着被郑言扔过来的那个白玉镯,顿时一颗心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