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辰安是个讲究计划的人，除非有不可抗因素出现，否则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行程。
夏以寒想起前一晚通话时他还没提过要提前回来，不由得有些忧心：“这么急着回来，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许燃被问得一愣，隔一会才低头轻笑：“不是公司的事。”
“那是……？”她一时更加想不到，什么事能让他放弃工作。
许燃把她的困惑看在眼里，努力把一句“后院起火”咽回去，暗笑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任重道远。
“明天就见到了，你自己问他，”她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用力地打个哈欠，“你不困我还困呢，赶紧上车，回去睡觉。”
夏以寒抬头看一眼天色，也为让她陪自己录到夜里而过意不去。
老实地上了车，她拿回自己的手机，伴随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翻看起错过的消息。
大部分都是些不重要的工作信息，就连蒋辰安的对话框也空着，只有一条“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醒。
她没在意，划走聊天框，又在屏幕下方看到几条来自好友沈欢妍的留言。
起先是问她录制是否顺利，隔段时间没得到回应后，又干脆嘱咐一句，结束后打电话给她。
夏以寒抬眼看看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手指点开通话界面又关闭。
已经是凌晨一点，她明天还要早起上班，这时候打过去，未免有些太过扰民。
“结束了，还算顺利，你好好休息，明天联系。”
重新打开对话框留下一句回复，她摁下锁屏，沉默地看着车子在夜色中前行，最终带她回到熟悉的酒店。
沈欢妍的电话在她关上酒店房门的同一刻响起，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接通。
“到酒店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爽，听起来没有半分困意，间或传来的敲打键盘声，昭示着她还在忙着回复消息。
她如今是一家自媒体公司的主编，主导旗下的娱乐号内容运营的同时，还要时刻和友商保持联系，每天都有谈不完的业务，熬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夏以寒听得有些心疼，忍不住劝慰她：“我到了，你要不要也先休息？”
“没事，等你电话才睡得着。”
沈欢妍半开玩笑地回答她，抬手扶一下耳机：
“你今天怎么样？”
“还好……”
夏以寒几乎是下意识地报平安，话说了一半，脑中想起独自在图书馆时经历的那场惊魂，又僵硬地把话收住。
“怎么了？”沈欢妍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跟着有些焦急。
“呃，没事，就是想起一点别的事。”她重新回应，尽可能让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沈欢妍“嗯”一声，示意她往下说。
“你说，人有没有可能真的存在前世今生？”
她自觉这话题出现得生硬，却也顾不上多想：
“比如在上辈子有过交集，所以会在这辈子遇见时，感觉自己仿佛一直在等他？”
电话那头的键盘声停住，像是空气突然凝滞。
然后沈欢妍重新开口，带着近乎谨慎的试探：
“你说的这个人，是言深吗？”
“……你怎么知道？”夏以寒的惊讶难以复加。
就连她也是今天到达录制现场之后才知道言深也在这里，这期间根本没有来得及和好友分享这个消息。
“在网上刷到路透了，他也去录那个节目。”
沈欢妍解释得简单且迅速，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问。
夏以寒被这个理由说服，斟酌片刻后，把图书馆相遇时的场面复述给她。
“说实话，那时候我感觉很奇怪，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害怕一件自己没经历过的事，又在等一个自己其实根本不熟悉的人。”
她向来只对沈欢妍说最真实的心里话，不需要一点遮掩。
沈欢妍果然安静听完，没有任何质疑，只留下四个字评价：“吊桥效应。”
夏以寒：“嗯？”
“人在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这个时候如果遇见另一个人，就会错把这种心跳加快当成对方使自己心动。”
她大学时读的心理系，最善于在生活里找到理论支持：
“你说的那个场景，也和吊桥类似。你做了噩梦，醒来后又立刻进入到惊悚的氛围里，在紧张到心跳加速时，遇见了正好进来的言深，就以为他是自己的救赎。”
夏以寒跟着思考一会，发觉逻辑确实能够自洽，但又似乎差了一环没有嵌套进去。
头脑中传来的倦意组隔着她的思考，她疲惫地靠上床头，决定暂时放弃纠缠这个话题：
“那一定是我最近太缺觉了，差点出幻觉——你呢，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听筒对面又沉默了半分钟：“……没什么，就是刷到你们今天录的可能是恐怖主题，怕你害怕。”
夏以寒轻笑：“很显然，短暂地怕了一下。”
沈欢妍难得地没有跟她一起笑，而是欲言又止：
“还有……”
夏以寒安静地等她说下文，只等来半分钟的沉默。
以为对面人聊到睡着，她小心地将手机拿到眼前，准备先挂断电话。
沈欢妍的声音却突然又传出来：
“言深那个人，没事少和他接触。”
夏以寒吓了一跳，连手机都差点甩到床下。
手忙脚乱地揪着挂链把手机拽回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言深，毕竟是影帝，和他走太近，我怕你被说蹭热度。”沈欢妍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像是顺便在说服自己。
夏以寒顿时想起言深在小黑屋里和自己说的话，身上一个寒颤。
她差一点就想告诉沈欢妍，自己好像有个机会，能和言深走得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近。
只是这事不过停留在提议阶段，连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