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觉得,冷不丁说出来,只会显得她这个人精神出了一定问题。
于是她只轻笑一声:
“这话你去劝他还差不多,我这个身价,就算想蹭也见不到人。”
沈欢妍失笑,声音里是难得的释然:
“总之咱离他远点,和好相处的人玩就是了。”
夏以寒轻轻“嗯”一声,和她闲聊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夜色渐浓,世界完全归于沉寂。
她起身到窗边,把窗帘掀起一道缝隙,定定地看楼下安然伫立的松树。
松柏坚贞,在夜色里也像个傲然挺立的将军。
夏以寒沉默地看一会,毫无来由地想起一个带着雪松香气的人。
他似乎永远是自如的,就连在节目里被绑束着,也能悠然自得地陈述起,那些完全属于她的成长经历。
“他会不会,是真的了解我。”
她喃喃自语一声,话毕才意识到,自己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
疑团像迷雾般袭来,让她看不清一点线索。
她久违地感到头痛,坐回到床上时,确信自己这一夜需要点灯而眠。
*
第二天终于有了难得的清闲。
许燃因为有临时的工作,要在云城多停留几日,夏以寒独自坐中午的航班回琼市,赶上飞机晚点,夜幕降临时才终于落地。
她前一晚没睡好,到飞机上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走进机场大厅人还没清醒,迎面看到熙熙攘攘一群人,还在思考这城市居然也有了旅游旺季。
拖着行李箱横竖也没绕过人群,她认命地停下来,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转头正遇上一个眼熟的壮汉开路而来,夏以寒认出那是乔刚,再一偏头,果然看见言深就走在他身后。
身侧的人群比她反应更快,两秒的工夫已经拥挤成一团,朝来人的方向高举起手机和信件,硬是把她挤到了包围圈的中央。
夏以寒被移动得猝不及防,重心完全没稳住,一个趔趄就要栽倒下去。
一只手臂适时出现,挡住了地心引力对她的攻势。
她像是摸到浮板的溺水者,手忙脚乱地把对方当支点,重新站稳之后才发现,伸出援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所有人视线的终点,一身休闲装的言深。
“……”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露出的是怎样的神情,但一定不是什么积极的情绪。
言深嘴角的肌肉微不可察地颤一下,松开手的同时,拽走了她一直握在掌心里的机票。
“感谢喜欢,但不要为了我做危险的事。”
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支笔,在机票上轻盈地签个名,递还到她手里。
夏以寒:“……行。”
她这人听劝,下次就算有人给钱,也绝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言深见她站好,便不再停留,一路边走边收信,径直走向门口。
两侧的粉丝们也跟着移动,像个贪吃蛇队伍,缓慢地挪动出去。
夏以寒看出前方拥堵,索性站在原地,准备等人流高峰过去再说。
“不接我电话,敢情是在这追星。”一道哀怨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把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她吓了一跳。
猛然一转头,看到一双足以挡住半张脸的硕大墨镜,她又顺利地吓了第二跳,仰头去找机场大屏:
“这机场是非要让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到达吗?”
蒋辰安瞥她一眼,像刚从太空回来还没适应重力,晃荡着摸过自己的行李箱坐下。
“我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从T3硬走过来接你的,心疼一下你脆弱的老板吧。”
夏以寒听乐了,跟着挪到墙边:“还没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该见的都见了,后面的事线上联系也一样。”
他说着完全不符合自己人设的话,又像是不希望夏以寒再追问一般,低头看一会手机,麻利地起身:
“车到了,走吧,送你回家。”
夏以寒原本还为要在晚高峰拖着行李挤地铁回家而发愁,这会有蒋辰安的顺风车,自然乐得答应。
蒋辰安上车时仍旧带着墨镜,在夜色里叠了buff,差点一个看不清就栽下去。
夏以寒好笑地扶住他,顺手摘下他脸上的墨镜,看到明晃晃的两个黑眼圈之后,又礼貌地戴了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国外演大熊猫赚钱了。”
她开口调侃,努力克制自己不笑出声。
蒋辰安偏头,面露委屈:“到底什么人能在飞机上睡着觉啊?”
夏以寒:“过去四小时里的我。”
“……”
顶着大墨镜的脸沉默凝视着她。
夏以寒实在没办法再情绪稳定地和他直视,只好挪了挪坐姿,顺便捡起上车时不小心掉落的机票。
票面上明晃晃一个大名,和打印着她姓名的位置重叠。
“但凡再远点,我就能把这块签名撕下来卖钱了。”
她愤愤地在心里哀叹一声,准备把票收进口袋。
车子在此时驶上高速,暖黄的路灯光映进车里。
她忽然发现,签名下方还有一行微小的字迹。
是一连串数字,看起来像极了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