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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官窑(修)(1 / 2)

夜已深,万籁俱寂,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兰惜差不多跟往常一样的时间就把房里的蜡烛熄灭了,四个人围坐在桌旁,借着月光听张晨阳讲完他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屋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四个人都沉默不语。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兰惜。

“你可知你筹备的那五千石石胆害死了多少人?”月影斑驳的倒影映在兰惜的脸上,让人没办法看清她的脸,也摸不准她的表情,却能在言语中听出她咬牙切齿的恨意。

张晨阳慌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石胆会被用在城墙建筑上。甄来顺没跟我说的,真的没有跟我说!”

兰惜偏头看向他,月光照进她的眼睛里,折出寒光,她看着面前这个人不断强调着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他不知情,他当真什么都不知情吗?就算最开始他是不清楚的,当看到一个个石胆砖的时候,心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过吗?

兰惜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冷笑,她直起身子,压迫地看向张晨阳,冷冰冰地问道:“如果当时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条是赔上万人性命但你会大仇得报,一条是保住万人性命但你却只能继续与仇人为伍,你会怎么选?”

张晨阳错愕地看向兰惜,哑然。

生命的重量在历史的冲刷下变得厚重,在人人平等观念的加持下变得愈来愈重,这些是大明还欠缺的部分,所以公主和张承为了权利,甄来顺为了钱财,张晨阳为了报仇,他们都可以牺牲掉那万人的性命。在他们的眼里,那些不认识的将士的性命轻如鸿毛。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刮着地上比较轻的东西乱翻乱撞,发出了“哐啷哐啷”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兰惜没有办法理解他们,就像他们也没有办法理解兰惜一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中间留下的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时常感到孤单不单仅是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环境是可以熟悉的,无法更改的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她懂的,她都懂的,兰惜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开口时已隐没了所有的情绪,“那五千石的石胆都用完了?”

她在心里算了一笔数,她见过南州官窑的砖,也放在手上掂量过,大概四到五斤的样子,按照五斤算的话,第二道城墙总共用了十一万两千六百二十三块砖,大概需要四千六百九十三石石胆,建造过程肯定会有损耗,这一部分就是她的未知部分了。

张晨阳见兰惜放过了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没有都用完,我记得后来剩下了大概一百石左右。”

兰惜继续问道:“那剩下的一百石左右的石胆,你可知去了哪里?”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来回擦着,皱着眉说道:“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见剩下了那么多的石胆,怕将来会出问题,我还特地去找了甄来顺说这个事情,问他剩余的石胆打算怎么处理,结果他跟我说不用我管,他会处理,我问他怎么做他也不说,但是那天的第二天我起来后,外面就真的没有了!我后来还拍他马屁,问他怎么做到的,他也只是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他有秘密武器。”

自打兰惜生气就老实地做个听客的李观棋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啥秘密武器,土地公公暗中相助?”

这哪儿跟哪儿啊?封建迷信不能有!

兰惜递过去一个“核善”的眼神,李观棋用手捏了捏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一百石的石胆可不是个小数目,能在一个晚上全都运完了,有两种可能性,一个可能性就是目的地很近,方便折返,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一个很大的运输工具,但这就势必很惹眼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古代的晚上可见度很低,这么大的东西在操作上就会有很大的风险,他还偏偏选择晚上运输,第二种可能性就不太能说得通,那么就剩下了第一种。

可是兰惜他们之前曾经在窑里转过,没有见到这类东西,兰惜思量了片晌,问道:“窑里可有地窖或者地洞这些东西?”

张晨阳摇摇头,“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有。”

兰惜又问道:“那你知道用石胆造砖这个法子是谁提出来的吗?”

“反正肯定不是甄来顺,好像是上边人的主意。”张晨阳答道。

兰惜盘了一下现有的线索,再次问道:“那你听说过工部尚书张承吗?”

“未曾听说过。”张晨阳尴尬的眨了眨眼,心虚的避开了兰惜的目光。

一连三问不知,兰惜也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了,她顿了顿,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张晨阳来了精神,说道:“有一件事情是我装疯后发现的!之前的时候,甄来顺每个月的二十七都会写一封信交到京都,他有的时候出去喝花酒就托我把信交出去,当天晚上都会来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黑衣人取信。后来他跟我说那信是要跟上面的人汇报一下窑里的情况,他当时表现得很不爽很生气,觉得这个行为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后来我装疯以后,有一天晚上瞎溜达的时候,看到了刘村的刘存偷偷见了一个黑衣人,我偷偷跑过去偷听,发现那个黑衣人跟之前的那个人是一个人,刘存也把一封信交到了那个人的手里。后面我留了个心眼,就发现每次在甄来顺给信的第二天后刘存也会交一封信去京都,而且这个事甄来顺是不知道。”

兰惜确认道:“每个月都有?”

张晨阳点头道:“每个月都有。”

明天就是二月二十五,也不知道甄来顺和刘存这次的信准备好了没有?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兰惜的心里萌了芽,她突然问道:“那你可知甄各庄里有没有类似这样的人,要定期跟上面的人汇报情况的?”

“有的。”张晨阳苦涩的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他曾经亲眼见过那封信啊,从最开始他永远是被夸赞的那个,都后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甄缙曾经将那信甩到他的脸上,按着他的头让他去看,去看那信上提到自己的部分写的都是什么,字字句句皆是辱骂质责之词,而这些都出自他敬爱的先生之手。

兰惜问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

张晨阳痛苦地答道:“每个月的月底最后一天。”

兰惜心有所想,还有五天的时间,够了,够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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