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正如现在,紧闭双眸的她,可以辨别得出这声音是来自于东偏北150°的一棵桃花树下。
“是一个女童。”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觉得还是没法坐视不顾,就瞬移到了发出求救之人的身旁。
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马面裙,上面绣着可爱的兔子,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用红绳扎成了两个小揪揪。
一双水润的眸子里瞥见落盈手中雪亮的玄真剑,害怕地缩到了桃花树后面,透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用怀有畏惧的眼神看着她。
落盈得知了她害怕的缘由,立刻将玄真剑收到了衣袖中,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她:“小妹妹,你一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爹娘不要我了,就把我丢在这荒山野岭了。”
与想象中稚嫩的女音不同,说话相当流利和冷静,丝毫没有埋怨的语气。
“啊……这样啊。”落盈心生恻隐之心,她这么小就没家了,顿时,内心开始埋怨起这个小家伙的亲生父母了,究竟要多狠心,才会这样对待自家孩子啊。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过吗。”
对方向她抛来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请求,这让下定了复仇之心的落盈有些左右为难。
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选择了牵起女童的手,触碰到的那刹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然于心。
风国的皇帝封蛮自上位以来,一直沉醉于美色,无心朝政,各地郡县村落连续三年大旱。接二连三的收成不好,田野道路旁饿死的百姓白骨森森。
受不了饥饿之人,则是在尚存最后一口气时,与魔签订了生死契约,将身体借给魔,以延续苟延残喘的性命。
这个小女孩,爹娘不忍心将她烹饪食之,无奈选择了易子而食,她被放在铁锅上蒸得四肢红软时,代表着口腹之欲的魔,附着上了她的身体。
摄取的记忆定格在了小女孩从锅里爬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吞掉了正发出惨叫的大她身躯五倍的成人。
吓得落盈猛地收回右手,但为时已晚,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已经变了模样,嘴唇裂到了耳朵后面,伸出的舌头像章鱼的触手,还溅着粘稠的液体,比毒蛇还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掉了落盈的右手。
落盈没时间分散注意给伤口,瞬移到了十米高的桃花树干上,居高临下地瞧着这只食魔。
她分泌的唾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落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被食魔放在嘴里,立刻就化为了血水,被她吞入腹中。
余光瞥到右手手腕处流出的血液发黑,痛觉迟钝地追了上来,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敌人根本不允许她分神,头发冲破了红绳的束缚,一根根青丝的发尾,变成了具有吸附力的嘴唇,附在了桃花树的枝干上,正分秒必争地朝她涌过来。
落盈虽未单独对抗过食魔,但也见过木心亲手处置过,着急地从荣囊中翻出星云,弹奏起了除魔之曲。
星云是通过琴声来唤起人类内心深处的痛楚,随着琴弦的波动,将痛苦从心脏传递至全身,控制人的中枢神经,进而扰乱对方心智达到使之血管爆裂的威力。
食魔的速度移动得特别快,细看舌头上长满了很多小尖刺,往下还滴着酸臭的唾液,凡是沾到的,立刻就从生机勃勃变得枯萎。
叶怀柔——落盈的亲娘,亲手为她缝制的藕粉清荷鞋也难逃厄运,以光速失去了鲜亮的颜色,变成一团漆黑的污渍。
它这一举动,惹恼了落盈,左手加快了弹奏的进度,垂放在一旁的右手,竟酥酥痒痒地从断开的地方重新长了出来。
因为觉醒了水元素,落盈可以通过魂力,掌握世间万物各种形态的水。空气的温度骤降,食魔的身躯直接被冻在了桃花树上,没法动弹。
尤其是那长长的舌头,在靠近落盈鼻尖的3厘米处,被冻成了一条笔直的肉色冰棍。
落盈回想起,木心曾说,食魔最为强大的地方,也正是它的脆弱之处。
她收回了星云,单手取下了束发的梨花步摇,将浑身的魂力,都聚集在这手掌长的小小银器上,把它当刀使,像切西瓜一样轻松地割掉了食魔的舌头。
垂眸间,被冻成冰块的食魔,碎成了冰渣子。
这是升仙之后,第一次独自面对如此颇费魂力的七魔之一。
落盈低头瞧见那一抹黑色,悲伤的情绪难以在心中化开,与剧烈运动之后的心脏加速,撞击在一起,使得她又被逼出了几口鲜血,血液染红了盛开在枝头的几簇桃花上。
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也沉得像铅球似的,一袭破碎的蓝衣,无力地顺着重力,从高高的枝干向下垂落。
她缓缓闭眼,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初春地面,而是一个充满男子力量的怀抱。那人长着熟悉模样,一双担忧的狐狸眼,正含情地望着她。
落盈抬手想摘下那幻影眉尾的桃花瓣,不可置信地唤了声:“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