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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1 / 3)

孟谦料事准确,京都很快传来陛下手谕:三皇子寒病痊愈,朕甚欣慰,即日派遣人马接皇子回宫。孟都尉忠心耿耿,护主有功,一并回宫行赏。孟家人跪在地上从温元通手里接过武帝旨意,温元通笑道,“孟大人十四年辛劳终于有回报了。”

孟谦施礼起身,温元通又将京都书信递予他手,“袁大人疾书。”

送过温元通出门,孟谦才拆开书信,四娘望着夫君凝重的神情,心头一紧,不知兄长袁哲究竟交待了什么事。

孟谦缓缓落座,轻声呢喃,“袁大人说我兄长孟回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劝我等早日出发。”

四娘意外,“从未听孟回兄长提过此事啊?”

孟谦泪目,“兄长性情坚韧,一生不曾开口求人。他一定要将身边事安排妥当,才会跟我们道出实情。”

四娘恍然,“孟回兄长早年丧妻,至今未曾续弦,身边只有一个女儿孟夏。如果他……”四娘哽咽,未再说下去。

孟谦仰头轻叹一口气,“孟夏就如同我们的女儿,我们一定照顾好她。”

四娘笃定点头。

孟谦想起信上的另一件事,赶忙要出门,四娘看夫君心急,不问何事,急着将外袍递给他。孟谦一边迈步出门,一边将衣袍系上。

陆家厢房里只坐着孟谦和陆云乾两个人。陆云乾拍案而起,满目震怒,冲着孟谦高声质问,“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孟谦唉声叹气,“我对你当然信任,可是隐藏身份是陛下密令,我怎么敢随意违背呢?”

“我早年就离开东吴,来到南嘉……”

孟谦慌张摆手,示意陆云乾尽快改口。

“我当年离开京都,来到南郡就是想躲避王宫大殿,如今你让皇子拜我为师,你意欲何为?”

孟谦无奈,“你不愿做御医,我可愿意做都尉?我可愿意让我儿与皇子兄弟相称?再说,你应当还记得当年我将孟镝抱回来时浑身发紫的样子吧!即便没有陛下密令,我们能见死不救吗?不把他身份瞒住,这十四年如何平安度过?”

“罢了。”陆云乾坐在桌前,连灌几口茶水,“孟镝,哦不,三皇子,他何时启程京都?”

“一个月前,萧庭得知消息立刻派遣车马启程,如果走得快,也就这两天了。”

“那孟……”陆云乾踌躇,“三皇子他……”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直接唤他名字就好。”

“这称呼还是尽早修改。”

“我也想修改,可这是十四年的习惯,哪里改得那么容易!”

陆云乾叹息,”孟镝可知晓此事。”

孟谦点头,“他和孟然都知道了。他说,他不走。”孟谦望着门口的阎钵苦笑,“自从那天告诉他真相以后,他便茶饭不思,面容憔悴,一见到我就说他不走,他不去京都。”

陆云乾猜到这个结果,“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孟谦心绪纷乱,长舒一口气,安坐下来继续说,“袁哲大人的信里还提道另一件事。你师兄——神医叶天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陆云乾失色,“谁下的毒?”

孟谦摇头,“凶手尚未查明。”

海然突然登门,神情紧张,“京都的人来了。”

“谁啊?”

“袁哲!”

这天长空万里,浮光跃金。孟府门前车马云集。有一队玄衣护卫头戴镔盔,腰佩青剑,身骑骏马立在前路,身后是五驾香车宝驹,打头的那驾棕红香车最为醒目。车窗镶金戴玉,蒙着典雅的蓝色帘布,四面装裹深蓝丝绸,赶马的车夫拴住两只精壮的黑马,卷下蓝色车帘,关上枣红色的车门,门上分左右两边悬挂两只金色雕饰,在灿烂的阳光下,格外闪耀。两名绿衣宫娥,手持绢帕站在车旁,杨柳细腰,风姿卓越。两个身着红袍的公公撑开云罗伞盖,立于车门前等候。后面四辆香车与之差了些华丽奢靡,车窗未有装饰,车门不见雕饰,不过也有侍女立于硕大的车轮旁边,静待指令。

第二辆车的车夫拉开褐色车门,青色车帘缓缓卷起,车里的连公公搀扶高官起身,侍从急忙将踏板安放车前,高官伸出黑色缎面的长靴,靴底纯白如雪,小心走下两级踏板,落在石板路上。他身着绯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遮盖斑白的华发,腰间有金色腰带,上配环玉容臭。

“大人,孟府到了。”

他点头,回首望见众多围观百姓指指点点,连公公刚要指责山野村民,不知天高,他拦住公公,和善的笑容化解连公公的愤怒,“陛下交待,此行不便张扬,不知者不怪,连公公莫与普通老百姓生气。”

他留下一众车马等在外面,独自迈步进门。

孟家府邸不过四间房屋,说是简朴,其实寒酸。他背着两手悠然漫步,环顾四周,果然看不见一个丫鬟侍女,也不见厨子小厮。他摇头微笑,脸上的皱纹旋即深了不少,他抬手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绕过梧桐树,往堂屋走去。

孟谦和海然看见来者,急忙跪地,“见过袁哲大人。”

袁哲的笑意还挂在面颊上,他急忙上前扶起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只叹是时光流转,岁月蹉跎,曾经风华正茂的生死之交如今都已显出苍老之态,皱纹爬上了额头和眼角,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如从前一样坚韧。想来自己也发髻斑白,行动迟缓,袁哲心中唏嘘,几分感伤。他环顾堂屋,家具陈旧,简约古朴,依然可用寒酸形容

四娘端上茶水和点心,小心施礼,“家里只有些粗糙的茶点,还望大人包涵。”

“四妹,兄长可是哪里得罪于你,为何如此见外啊。”袁哲摘下乌纱,搁在方桌。

四娘望着那青丝换成华发,容颜不复当年,只叹光阴如梭,落下一行眼泪。

袁哲握着妹妹的手,那手指仍旧纤细,但掌心涌出浓密的厚茧,袁哲触到她的手掌不禁心中一痛,他轻抚四娘斑驳的鬓角,想的是她十四载的辛劳。

“我身边没有外人,四妹无需拘谨。”沉默良久,袁哲才说出一句话来。

四娘轻拭眼角的泪水,方才想起袁哲此行身负王命,低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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