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含光半路先是到临近的菜市场买打折的菜,又拐到药店买了碘伏和云南白药喷剂。
回到工厂宿舍时已快九点。
十人寝室的布局像是小走廊。
虽然拥挤杂乱,但一个月六千包吃住的工资,工厂又离西山村近方便随时回家照顾外婆,已经是很不错的工作。
“李哥,自行车锁车棚了,钥匙给你,今天谢谢。”
奚含光将握在掌心的钥匙递出去。
挨着门口的下铺床上坐着几个光膀子的男人在打牌,其中一个接过钥匙,叼着烟挥挥手,“行,多大点事,客气什么”。
奚含光是宿舍里唯二的年轻人,其他人多成家立业在工厂讨生活,这半个月来因着他年龄,宿舍里几位年长的哥哥们都对他多有照顾。
“今天出成绩吧?考得怎么样?”
李哥又追问了句。
“还可以。”
奚含光将药放在床上。
李哥扔下几张牌“对勾!”,诧异回“哟,小光都觉得还可以,那肯定是很好,恭喜恭喜啊。”
奚含光脸上罕见浮起清浅的笑意。
这个成绩上本省最好的杉大足够了,就在南城。
招生组的短信还躺在手机里,抛出了专业任选和奖学金的诱饵。
“装13。”
宿舍里另一个和奚含光同龄的年轻人躺在上铺玩手机,对着空气骂了句。
打牌的几个人动作滞了滞。
奚含光不动如山,垂下眼睫没理会。
过了会,手机铃声响起,打破宿舍内的尴尬气氛。
他拿着电话走出去。
等到奚含光背影消失在门口,李哥吐出烟头呸了呸,“齐楠,你小子自己不学好,还嫉妒人家有学上?你不甘心也回学校上课去呀?”
骂人的年轻人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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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光手搭在宿舍楼的栏杆上。
“……含光,闻喜太任性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给她请别的老师教。”
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宋明月的请求,他捏了捏眉心。
奚含光视线落在楼下的路灯处,脑海中闪过施闻喜志在必得的一双眼。
“……没事宋姨,我刚高考完,正好知识还在脑子里。家教这事,我做了。”
挂掉电话,奚含光摸了摸留有余痛的手臂,疲惫之色涌上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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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奚含光如约站在施家洋房外。
门铃声又响起,惊醒花园中的少女。
宋明月说事成了之后,施闻喜得知奚含光要来,傍晚就等在花园中。
“来啦。”
施闻喜打开门,尾音都透着兴高采烈。
“又见面了,奚含光。我以为,你这么有骨气,不会来呢。”
见到人来,好不得意。
奚含光一双眼浸透冷意,“我不来,等你后面出千八百个幺蛾子给我吗?”
施闻喜被刺得一愣,很快又调笑回说“怎么会呢?”
她穿着露背吊带搭热裤,长腿暴露在外。
折身往里走时,忽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强烈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脚踝上。
施闻喜被碘酒擦过泛黄的结痂还有些痒。
上次把她妈气跑后,宋明月第二天莫名打电话来问她擦伤一事。
果然是他。
奚含光迅速将视线移到她脸上,但不自在的神情还是引起施闻喜的注意。
“好学生,你怎么回事儿啊,每次见面都往人家的腿上瞧?”
施闻喜很故意,脚极不老实的踢了踢奚含光的裤脚。
“……”
奚含光语气无波无澜,像没有受到影响似的,“冷库做六休一,下午四点下班,我一周来四天,每周一三五的六点到你家,周日会来的早点,补课的地方在哪?劳烦带我过去”。
施闻喜见他迅速进入家教角色,将唇拉成一条直线,“你可真无趣。”
她下巴微抬看向二楼房间,“走吧,当然是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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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
施闻喜托着下巴百无聊赖。
奚含光正握着一沓自己的成绩单在看,视线在她名字上停留几秒。浏览过各科分数后,他提笔写补课计划。
十分钟不到,一张手绘表格就出现在桌子上。
奚含光分析说“你成绩不错,平时考试均分在650左右,再提一提,省内学校和专业就能随你挑了。今天来得匆忙,先不补课。这是接下来的补课排期,你同意的话从下次开始执行。”
施闻喜嗤笑,“当然还不错,毕竟是宋明月用高额补课费堆起来的。”
她像看怪胎般盯着奚含光认真地侧脸。
施闻喜要求奚含光过来做家教是为出口气,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如果奚含光像做任务一样走个过场,施闻喜还能告一番黑状,可奚含光一副好老师模样,反倒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连宋明月都没对她的学习如此亲力亲为过。
施闻喜的“不同意”在喉咙里含了半天,还是咽下去。
“让我看看好学生的计划表。”她垂首凑近桌子。
因距离的拉近,发尾搭在奚含光的锁骨上,旁边人的身子一霎僵住。
施闻喜很快又把头挪开。
她不在意地点点头,“都行,听你的。”
奚含光从背包抽出资料放在桌上,“你从前读的是私立,复读学校我选了三个公立,师资力量强一些,你和宋姨找个时间挑一挑。”
他这么听话,反倒无趣,施闻喜没了调戏人的兴致,登时疏离起来。
“好,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奚含光却没有动静。
半晌,施闻喜疑惑地看过去,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桌面上。
“三年资助的学费,都在这,密码在卡后面。”
施闻喜捻起银